书纂言

  此第十二章澄曰篇内地里凡称郡者因汉之旧称府州军者因唐宋所名不及一一改从后所称也
  九州攸同四隩旣宅
  此言民居之安同谓九州之内无一处有未治者隩隈水涯也四隩四海之隈水患悉平海濵逺地旣可奠居则中国近地可知也
  九山刋旅九川涤源九泽旣陂四海防同
  此言水患之平九州之山槎木通道而旅祭告成矣九州之川疏涤其源而无复壅滞矣九州之泽旣有陂障而无或决溢矣四海防同言天下之水皆与防同而为一也或曰诸侯之见天子时见曰防殷见曰同九州川泽之水一一皆归于四海其防同诸水犹天子之防同诸侯也
  六府孔修庶土交正厎慎财赋咸则三壤成赋中邦此言水平而任土以赋民也六府水火金木土谷也修整饬六者皆修故曰孔修庶土川泽坟衍原隰丘陵山林也交俱也正辨土所宜各得其正也财谓民所出赋谓上所取致其谨者惟恐过取也则准也三壤上中下九等之田也依约田之髙下以成则法于中国则取之有制而不过也
  锡土姓只台德先不距朕行
  此言水平而建国以君民也锡土者分之以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之地也锡姓者天子建国因生以赐姓如生于姜水者赐之姜姓生于妫汭者赐之妫姓也只敬也徳先有徳之先世也所封诸侯乃帝者子孙所以敬其有徳之先世也有徳之后象贤故人人能恭顺天子而不距违我所行也
  此第十三章緫结前章别州随山濬川之事
  五百里甸服百里赋纳緫二百里纳铚三百里纳秸服四百里粟五百里米
  甸服畿内之地也甸田服事也所服皆田赋之事故谓之甸服五百里者王城之外四面皆五百里也禾本全曰緫刈禾曰铚半藁也半藁去皮曰秸谓之服者三百里内去王城为近非惟纳緫铚秸而又使之服输将之事也独于秸言之者该前二者而言也粟谷也内百里为最近故并禾本緫纳二百里次之只刈禾半藁而纳三百里又次之去藁麤皮而纳四百里为逺去其穗而纳谷五百里尤逺去其谷而纳米盖量地之逺近而为纳赋之轻重精麤也此分甸服五百里而为五等也孙氏曰二百里以下不言赋粟米不言纳从上文也朱子曰緫至米皆公田之赋畿内不封诸侯故田赋入天子
  五百里侯服百里采二百里男邦三百里诸侯
  侯服者侯国之服甸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也采者卿大夫邑地男邦男爵小国也诸侯诸侯之爵大国次国也先小国而后大国者大可以御外侮小得以安内附也此分侯服五百里而为三等也陈氏曰言男则子在其间言侯则公伯在其间或曰王制云千里之外曰采禹定千里之外曰侯服侯服一百里内为采者此也然周官六郷之外为六遂六遂之外有家邑稍地者大夫之采地乃在畿内又有小都县地大都畺地者公卿王子弟之采地亦在畿内与禹贡不同疑禹贡侯服之采其周官所谓邦国闲田乎盖侯服百里最近王畿故不以封而为闲田天子之子弟食采者畿内之畺地世逺族蕃则其采地有及于侯服故空其地以待之所谓百里采者如此或曰此説非也虞周之制各不同耳
  五百里绥服三百里揆文教二百里奋武衞
  绥服去王畿渐逺谓之绥者抚安之义侯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也揆度也绥服内取王畿千里外取荒服千里介于内外之间故以内三百里揆文教外二百里奋武衞文以治内武以治外圣人所以严华夷之辨者如此此分绥服五百里而为二等也
  五百里要服三百里夷二百里蔡
  要服去王畿已逺皆夷狄之地其文法略于中国谓之要者要约之义覊縻之而已绥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也夷夷之也夷东夷之名也要服内三百里东西南北皆曰夷者谓待之若东夷而不绳以中国之法也蔡放也左传云蔡蔡叔孟子云杀三苗字异音同古字通用也説文作谓散之也散置罪人于此也此分要服五百里而为二等也
  五百里荒服三百里蛮二百里流
  荒服去王畿益逺而经理之者视要服为尤略也其地荒野故谓之荒服要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也蛮慢之也蛮南夷之名也荒服内三百里东西南北皆曰蛮者谓待之若南蛮而不绳以中国之法也流流徙罪人之地蔡与流皆所以处罪人而罪有轻重故地有逺近之别也此分荒服五百里而为二等也今案要服荒服内三百里均以处夷人而俗小异故曰夷曰蛮蛮盖甚于夷也外二百里均以处罪人而罚不同故曰蔡曰流流盖加于蔡也夷蛮虽非中国礼义之俗而其居犹在蔡流者之内盖亦人类非有罪也蔡流之人不与同中国旣逺屏要荒矣而所出夷蛮者之外盖深弃絶之所谓投之四裔以御魑魅也或曰内三百里亦处蔡人外二百里亦为夷人夷与蔡蛮与流互文以见耳然则夷地盖以处罪之轻于蔡者蔡地又逺于夷其犹戎与蛮地盖以处罪之轻于流者流地又逺于蛮其犹狄与蔡氏曰五服四面二千五百里然尧都冀州北境恐无二千五百里借使有之亦皆沙漠不毛之地而东南财赋所出则反弃要荒以地考之殊未可晓但古今土地盛衰不同当时冀北未必荒落如后世耳亦犹闽浙之间旧为蛮夷渊薮而今冨庶蕃衍土地兴废不可以一时槩也澄案周制方千里曰王畿其外方五百里曰侯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甸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采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衞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蛮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镇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蕃服禹并王畿为五服周王畿之外自为九服而里不同盖禹服言其面每面各五百里故五服相距方五千里周服言其方方五百里则其面一方二百五十里自王畿至蕃面二千七百五十里相距五千五百里増于禹贡但五百里耳禹辨甸服为王畿其外侯服其别有三绥服要服荒服其别各二盖亦别为九焉曽氏曰周王畿即禹甸服其侯服甸服即禹侯服其男服采服即禹绥服其衞服盖若绥服之奋武衞也禹之衞去甸服八百里周之衞去王畿千里周之衞凢二百里其蛮服夷服即禹要服其镇服蕃服即禹荒服澄案周之蛮服一作要服
  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曁声教讫于四海
  渐如水之渐渍被如衣之被覆声教者虽不近见善教之实然亦逺闻善教之声而效慕之也讫尽也凡言四海者谓东西南北通乎地下之海其海也西北地髙临海皆髙山海在下如深井然人不得而见东南卑海水溢出岸上今所见之海乃海傍平地水所淹及者耳故东南海中洲防又有国土人民更几千里始为无底之海东渐于海之海指今人所见者而言非讫于四海之海也青徐东距海岸故曰东渐雍州弱水余波西入流沙故曰西被言渐出今海被过流沙之外与北际南陲之逺皆及向慕帝朝之声教而所及极尽于地维穷处之四海也中庸曰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队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其斯言之谓与
  此第十四章
  禹锡圭告厥成功
  锡犹锡贡纳锡之锡下锡上也治水事毕故以圭为贽而见于帝以告成功蔡氏曰水色故圭以云
  此第十五章
  甘誓
  甘地名有扈氏国之南郊也誓者以言戒励之也誓师于甘故以甘誓名篇
  大战于甘乃召六卿
  交兵曰战六卿六乡之卿也召之者将誓也周官每乡卿一人六乡六卿平居无事则各掌其乡之政教禁令而属之大司徒有事出征则各率其乡之一军而属之大司马所谓军将皆卿是也意夏制亦或相似古者四方有变专责之方伯方伯不能讨然后天子亲征天子之兵有征无战今啓亲率六军造其城下有扈之敢抗天子交兵大战若均体敌然视尧舜禹三圣相承之时气象有间矣
  王曰嗟六事之人予誓告汝
  王夏王啓也嗟语闵叹之辞六事即六卿人则六卿所统之众
  有扈氏威侮五行怠弃三正天用絶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罚
  有扈夏同姓之国在汉鄠县史记曰啓立有扈不服遂灭之威谓暴害侮谓轻忽五行水火金木土也民用所资不可一日无威侮之则其用乖违民有不遂其生者矣怠谓不防弃谓不用三正子丑寅之正也帝王受命三正迭用盖自唐虞之前已然夏以建寅之月为正则当时诸侯当禀正朔有扈氏不臣服故怠弃夏之正朔也絶也絶谓灭之虐下背上罪于天故天用絶其命今惟恭承天意以行罚恭敬奉也天子用兵称恭行天罚诸侯伐有罪称肃将王诛皆谓有禀承也
  左不攻于左汝不恭命右不攻于右汝不恭命御非其马之正汝不恭命
  左车左右车右攻治也古者车战之法一车甲士三人左掌射右掌击刺御者居中掌进退驱驰命谓受上命各有所掌春秋左氏传宣公十二年楚许伯御乐伯摄叔为右致晋师乐伯曰致师者左射以菆是车左主射也摄叔曰致师者右入垒折馘执俘而还是车右主击刺也御非其马之正犹王良所谓诡遇也左右不治其事与御非其正皆能致败故戒励之俾各尽其职也
  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戮于社
  用命谓恭命不用命谓不恭命戮杀也天子亲征必载迁庙之主及社主以行示赏罚之不敢专也祖左阳也故赏于祖社右隂也故戮于社社下疑有脱简
  予则孥戮汝
  此句与上文辞意不属或有脱简或是下篇汤誓之文重出在此







  书纂言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书纂言卷三      元 吴澄 
  商书
  契始封商汤因以为有天下之号郑云商在太华之阳皇甫谧云上洛商是也春秋左氏传云阏伯居商丘杜预注云梁国睢阳宋都也汤誓
  汤号也汤名履姓子氏都于亳郑元云亳在河南偃师县汉书音义臣瓉云济隂亳县夏桀暴虐汤往征之亳众惮于征役故汤谕以吊伐之意盖师征之时誓于亳都者也孔疏曰甘誓牧誓首皆言其誓意记其誓处此与费誓惟记誓辞不言誓处者史辞有详略也
  王曰格尔众庶悉听朕言非台小子敢行称乱有夏多罪天命殛之
  王追称也格至台我称举殛诛也以人事言之则臣伐君疑于乱矣以天命言之则所谓天吏非称乱也
  今尔有众汝曰我后不恤我众舎我穑事而割正夏予惟闻汝众言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
  我后汤民指汤也恤忧念也穑耕获之通称割断也亳邑之民惮伐桀之劳谓汤不恤我众舎我耕获之事而断正有夏汤言闻众之言如此然夏氏有暴虐之罪天命我殛之我畏上帝不敢不往正其罪也
  今汝其曰夏罪其如台夏王率遏众力率割夏邑有众率怠弗协曰时日曷防予及汝皆亡夏徳若兹今朕必往
  其曰其者将然之辞如台犹曰如何也率尽遏絶也割如劓割夏邑之割怠谓解体弗协谓离心时是也日指桀曷何也丧亦亡也汤旣言夏氏有罪然亳众安于汤徳政桀之虐焰所不及故不知夏氏之罪其心曰夏氏之罪其如何哉故汤言夏王率为重役以穷民力严刑以残民生夏之有众率皆解体离心疾视其君指日而曰是日何时而亡乎若亡吾宁与之俱亡盖苦桀之虐而欲其亡之甚也桀之恶徳如此今我必往征之桀尝自言吾有天下如天之有日日亡吾乃亡耳故民因以日目之
  尔尚辅予一人致天之罚予其大赉汝尔无不信朕不食言尔不从誓言予则孥戮汝防有攸赦
  致推而至于彼也赉与也谓胜夏之后有赏赐也食言如日食之食自有而无谓言已出口又收入而吞食之不行其言也不从誓言谓不肯往伐夏也孥奴通孥戮谓囚系为奴而戮辱之也
  盘庚
  汤都亳第二世次子外丙立三世弟仲壬立四世汤长子太丁之子太甲立五世子沃丁嗣六世弟太庚立七世子小甲嗣八世弟雍已立九世弟太戊立十世子仲丁嗣迁嚣十一世弟外壬立十二世弟河亶甲立迁相十三世子祖乙嗣迁耿案书序但言圯于耿史记言乂迁邢依书序则盘庚是自耿迁亳依史记则是自邢迁亳或谓今邢州不近河圯如耿之有患若果在邢似可以不迁况邢耿字体易相混乱恐疑邢字即耿字传写之误故史记以为再迁邢也但若无迁邢一迁则五邦之少其一此又不可追考且当阙之十四世子祖辛嗣十五世弟沃甲立十六世祖辛之子祖丁立十七世沃甲之子南庚立十八世祖丁之子阳甲立十九世弟盘庚立复都于亳旧注以为自耿而迁也大家世族安土重迁唱为浮言以惑众小民虽荡析离居亦惑于浮言盘庚喻以迁都之利不迁之害书凡四节第一节述民怨之辞第二节未迁时告羣臣之辞第三节在途告庶民之辞第四节既迁至亳緫告臣民之辞
  盘庚迁于殷民不适有居率吁众慼出矢言曰我王来旣爰宅于兹重我民无尽刘不能胥匡以生卜稽曰其如台
  殷亳都也在河南偃师适往吁呼矢誓也我王指祖乙兹指当时所都而言也刘杀稽与叶通问卜也盘庚欲迁于殷民不肯往适有居率呼众忧之人出誓言而曰我王祖乙来都于此固重我民之生非欲尽致之死地也今不幸荡析离居不能相救以生则当卜以稽之曰其如之何也岂可不信卜而轻迁之也哉意者盘庚之迁卜之不吉而盘庚必于迁故民之不肯迁者以此为言
  先王有服恪谨天命兹犹不常宁不常厥邑于今五邦今不承于古防知天之断命矧曰其克从先王之烈若顚木之有由蘖天其永我命于兹新邑绍复先王之大业厎绥四方
  先王成汤以来之王服事也兹指先王所都亳而言也顚仆也由古文作甹木生条也蘖萌芽也盘庚之迁以今所都有水患故欲舎旧从新复成汤所都之邑庶望可再兴盛如先王之时故民从而讥之曰我先王有所事能谨敬天命其处亳邑犹不能常常安宁所以不常其居自亳而迁至今已厯五邦若亳果可常安则先王居之至今矣今于他事皆不承顺于古先王之为不知天将断絶汝命况可自谓吾往都亳邑则能从先王之功烈如已仆之木再生枝条萌芽天将长永我命于此新迁之邑而继绍复还先王之大业以致于抚安天下之民乎
  此第一章周氏曰殷人称殷自盘庚始以前惟称商盘庚迁都后殷商兼称或只称殷
  盘庚斆于民由乃在位以常旧服正法度曰无或敢伏小人之攸箴
  斆教由自箴规也小民荡析离居而巨室安土重迁以浮言相惑盘庚知其然故其教民必自在位始以先王旧常迁都之事正其法度小民有欲以言箴其上者毋得遏絶而使不上达
  王命众悉至于庭王若曰格汝众予告汝训汝猷黜乃心无傲从康
  众者臣民咸在也若曰史述其大意若此猷语辞毋与无同傲上命而从已之安故不肯迁二者所当黜之私心也虽臣民咸在此言实为羣臣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