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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集说
又曰伯夷叔齐求仁而得仁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知此五人之为仁则知仁矣【河东侯氏 延平李氏曰当理而无私心则仁矣】
柳下惠为士师三黜人曰子未可以去乎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三并去声焉于防切】
集曰士师典狱之官黜退也去者去而之他国也枉曲也【注防】柳下惠三黜不去而其辞雍容如此可谓和矣然未尝枉道之意则有确乎不可拔者夫岂苟于循物哉【晦庵朱氏 东溪刘氏曰柳下惠以和名于世者也至为士师三防而不变其道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防使之少贬岂有是哉孟子曰柳下惠不以三公易其介介节守也三公尚不能易而况士师乎然遗佚而不怨阨穷而不悯降志辱身而不以为屈彼顾自谓有直以行乎其闲是以不屑去也】
又曰柳下惠仕则仕黜则黜而未尝枉其道也若枉道则害于和之理矣至于孔子道不行虽父母之邦可以去则亦去然周行天下而未尝苟仕也则与下惠异矣【南轩张氏】
齐景公待孔子曰若季氏则吾不能以季孟之闲待之曰吾老矣不能用也孔子行
集曰鲁三卿季氏为上卿最贵君待之之礼极隆孟氏为下卿不用事景公欲待孔子以二者之闲夫计量所以待之之轻重是与孔子事道之意已违矣况又发为不能用之言乎此孔子所以去之【孔氏注南轩张氏】
齐人归女乐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朝音潮】集曰季桓子鲁大夫名斯案史记定公十四年孔子为鲁司寇摄行相事齐人惧归女乐以沮之【晦庵朱氏】孔子于季桓子见行可之仕也受齐女乐而不朝则不足与有行矣虽礼貌未衰犹将去之况齐以此为闲乎此所以见几而作也故孔子行【本龟山杨氏说 东溪刘氏云齐人以女乐间孔子孔子故行然犹待于膰肉之不至孟子谓以彻罪行者得之矣门人记其实孟子推其意】
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鳯兮鳯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己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孔子下欲与之言趋而辟之不得与之言【辟音避】
集曰接舆楚人徉狂辟世已止也而语助辞殆危也孔子将适楚接舆歌而过孔子车前鳯有道则见无道则隐葢借以比孔子而讥其不能隐为德之衰也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言今尚可隐也已而已而劝止之之辞今之从政者殆而言世乱不可救当时之从政者亦将危殆也接舆知尊孔子而趣之不同孔子欲告以出处之意彼自以为是故不欲闻而辟之【本晦庵朱氏说】
长沮桀溺耦而耕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焉长沮曰夫执舆者为谁子路曰为孔丘曰是鲁孔丘与曰是也曰是知津矣问于桀溺桀溺曰子为谁曰为仲由曰是鲁孔丘之徒与对曰然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也岂若从辟世之士哉耰而不辍子路行以告夫子怃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羣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沮并七余切溺并乃歴切夫执舆者之夫音扶孔丘与孔丘之徒与之与并平声余如字滔吐刀切辟并婢致切耰音忧怃音武】集曰长沮桀溺隐者也二耜为耦并二耜而耕也津济渡处执舆谓执辔在车也子路本为御既使问津故孔子代之而执辔也滔滔流而不反之意易者拨其乱而反之正也耰覆种也辍止也怃然犹怅然也二子葢以隐遁为髙者也夫子使子路问津焉意亦有在矣长沮言夫子自知津处葢讥夫子周行天下之已久也桀溺则以为当世滔滔一律谁肯以夫子而易之言其徒劳耳辟人之士谓孔子也言道不合而后去也辟世之士桀溺自谓也言举世不得而亲之也其意葢谓子路之从夫子不若从己之为得也夫子怃然者以其不喻己意也夫鸟兽不可与同羣当与斯人为徒耳以天下之无道也故欲从而易之使天下而有道则亦无事于易矣必如桀溺之意以其无道而辟世则将去人之类与鸟兽同羣而后为可耳【本注防晦庵朱氏南轩张氏说 横渠张子曰圣人之仁不以无道必天下而弃之也】
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蓧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子路拱而立止子路宿杀鸡为黍而食之见其二子焉明日子路行以告子曰隐者也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子路曰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荷胡可切蓧徒吊切植常职切食音嗣见其二子之见贤遍切见之如字长上声】
集曰丈人老人也蓧竹器也夫子孔子也植立也芸除草也大伦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是也子路随从夫子行不相及而独在后故问夫子于丈人丈人之对谓吾但知四体不勤则五谷不分而己安知孰为夫子乎子路拱而立葢知其为隐者而敬之也丈人止子路宿杀鸡为黍以食之而见其二子焉亦知子路为孔丘之徒而亲之也二人相得于语黙之闲如此观丈人之尽礼于子路疑若非遂与世絶者见其二子则知有长幼之节矣夫子以是知其可与言君臣之义也故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葢欲匿其声迹也子路所言殆述夫子之意云尔义莫大于君臣故以主于不仕为无义长幼之节既不可废则夫君臣之义又乌得而废之乎彼葢欲洁其身而不知乱大伦之有害于人道也君子之仕岂为他哉行吾义而已道之不行君子岂不知乎而汲汲于斯世者固有不可以已者也【本注防晦庵朱氏龟山杨氏南轩张氏说 朱氏曰道虽有穷有通而义则不可以已也义合而从则道固不患于不行不合而去则道虽不行而义亦未尝废也】
又曰隐者为髙故往而不反仕者为通故溺而不止此二者皆惑也是以依乎中庸者为难唯圣人之或出或处要各当其可焉耳【成都范氏】夫子之下车于接舆使子路问津于长沮桀溺反见乎荷蓧丈人岂不欲引而至于道乎四子者方守其一介之行而不可回故亦终于素隐而已矣【河南尹氏】
逸民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齐与谓柳下惠少连降志辱身矣言中伦行中虑其斯而已矣谓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少并去声与平声中并去声】
集曰逸民遗逸之民也虞仲即仲雍【叶氏曰虞仲为仲雍之后未详孰是】夷逸朱张不见经传少连东夷人【晦庵朱氏】降卑下也中犹当也伦义理之次第也虑思虑也放犹肆也无可者不以可为主也无不可者不以不可为主也七人者皆为逸民而其立心造行则有浅深之不同伯夷叔齐不降其志不辱其身其节髙矣柳下惠少连尝降志辱身矣然言不违理行无越思犹有此可取耳故曰其斯而已矣虞仲夷逸尝隐居放言矣然其持身也清而不污而其退而废也权而适宜至若孔子之无可无不可则异乎七子者矣当可则可当不可则不可故仕止久速无不得其可焉若七子者未免以可不可为主故孟子所愿则学孔子【本南轩张氏永嘉何氏说何氏曰降志辱身与隐居放言固非圣人所甚取至若夷齐其节髙矣然使后之人一于髙则亦不可可以为万世法而无弊者其惟圣人之时乎】
大师挚适齐亚饭干适楚三饭缭适蔡四饭缺适秦鼓方叔入于河播鼗武入于汉少师阳击磬襄入于海【大音泰饭并扶晚切缭音了鼗徒刀切少去声】
集曰大师鲁乐官之长名挚亚次也亚饭三饭四饭皆乐章名古者天子诸侯每食必奏乐乐章各异各有乐师次饭乐师名干三饭乐师名缭四饭乐师名缺击鼓者名方叔播鼗鼓者名武【播摇也鼗小鼓旁有两耳持其柄摇之旁耳还自击】少师乐官之佐名阳击磬者名襄河河内也汉汉中也海海上也【注防】或曰周道衰贤者相招为禄仕仕于伶官者多矣是时乐失其次夫子自衞反鲁尝一正之鲁政益微三家僭妄郑声既炽女乐方张先生遗音厌弃不省矣自大师而下皆不得其职故相率而逃之夫子虑乐师去而遗音絶于是笔其所适之所于简使后人知而求之则犹或有所考也
周公谓鲁公曰君子不施其亲不使大臣怨乎不以故旧无大故则不弃也无求备于一人
集曰鲁公周公之子伯禽封于鲁此伯禽之鲁之时周公诲之之语也以用也先之以亲亲而后任大臣笃故旧器使羣才其序如此施者谓施以刑也【左氏传邢侯杀雍子羊舌鲋于朝韩宣子问其罪于叔向叔向曰三人同罪施生戮死可也乃施邢侯汉成帝愤外家彊横亦曰今将一施之】亲亲主恩故不当以刑而施之也大臣欲行其道不可使之以不用为怨也故旧不遗无大故则不弃之也人各有所长故使人必器之而不可以求备也详味周公之语四事不同要皆诲之以忠厚之道也【本晦庵朱氏蓝田吕氏河南尹氏说】
周有八士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騧【騧乌切】
集曰此记善人之富也【横渠张子 龟山杨氏曰八人尽为士之道者也】先儒以为周人八子观其以伯仲叔季名之疑出于一家矣【檗山黄氏】
论语集说卷九
钦定四库全书
论语集说卷十 宋 蔡节 撰
子张第十九【凡二十五章】
子张曰士见危致命见得思义祭思敬丧思哀其可已矣
集曰致犹委也已语助也见危则致命见得则思义能决择于死生义利之际也祭则思敬丧则思哀笃于本也其可已矣犹云若是其亦可以为士矣此特举立身之大者言之非曰士之行止于此而已也【晦庵朱氏南轩张氏】
子张曰执德不信道不笃焉能为有焉能为亡【焉于防切亡读作无】
节释曰此言人之于德执之不则得小而遗大人之于道信之不笃则一入焉一出焉故于道德或有或亡也方以为亡邪则执德信道疑若有诸己矣方以为有邪则不不笃其所谓有特暂焉耳终亦必亡而已矣此其所以不能为有亡也【明道程子曰信道不笃则执德何由】
子夏之门人问交于子张子张曰子夏云何对曰子夏曰可者与之其不可者拒之子张曰异乎吾所闻君子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我之大贤与于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贤与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贤与之与并平声】集曰此章问与人交际之道也可交者则与之其不可交者则拒絶之此子夏之言也贤者则尊崇之众人则容受之善者则嘉美之不能者则哀矜之此子张之言也【邢氏防】子夏之言是初学择交者也子张之言是学已成而泛交者也【永嘉何氏晦庵朱氏曰初学固当如子夏之言然于不可者亦踈之而已拒之则害乎交际之道也成徳固当如子张之言然于其有大故者亦不得而不絶也】
子夏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为也【泥去声】
集曰小道谓百家众技也【邢氏防】致远谓达之于用推之天下与来世也【南轩张氏】泥不通也【包氏注】百家众技犹耳目口鼻皆有所明非无可观也然不该不徧以之致远则恐泥而不可行耳故君子不为也若夫通行乎天下后世而无弊者其惟尧舜之道乎【本龟山杨氏说】
子夏曰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可谓好学也已矣【亡作无好去声】
节释曰所亡其所未有也所能其所己得也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非志之笃者不能然此所以为好学
子夏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
集曰仁人心也虽以学问求之实由志思体之【檗山黄氏】学之博矣而能笃志问之切矣而能近思心不外驰由是以进仁在其中矣【东谷郑氏】
子夏曰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
集曰肆谓市肆也【金陵王氏】节谓致如致人致师之致百工居肆则朝于斯夕于斯其志勤矣其习专矣故能以成其事君子之于道亦犹是也念终始典于学道其有不可致者乎
子夏曰小人之过也必文
集曰文谓饰之也【晦庵朱氏】君子有过则必改小人有过则必文然小人掩其不善而着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葢亦不能文也【檗山黄氏】
子夏曰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集曰即就也俨者其容庄也温者其气和也厉者其辞正也【郑氏曰厉严正也】望之俨然若不可得而亲也及其即之则温焉即之也温若可得而亲也而听其言则厉焉中和发见自然如此君子不知其为变也三变者姑以是形容之耳【本南轩张氏说】
子夏曰君子信而后劳其民未信则以为厉已也信而后谏未信则以为谤己也
集曰或曰厉犹病也谤犹毁也事上使下必诚意交孚然后可好逸恶劳民之情也惟恳切为民之意先有以信乎其民故其使民也而民任之葢知其利乎我也喜顺恶咈君之情也惟笃实爱君之诚先有以信乎其君故其谏君也而君听之葢知其忠乎我也苟民以为厉己而君以为谤己是亦诚意未孚于平日之素耳
子夏曰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
集曰大德小德犹言大节小节也【明道程子】闲阑也所以止物之出入者也【晦庵朱氏】惟大德不逾闲而后小德可以出入其一出而一入终不离乎闲之中故曰可也苟大本之不立而谓出入为可则是小人之无忌惮而已【南轩张氏 武夷吴氏曰子夏小德出入之言不能无弊读者详之】
子防曰子夏之门人小子当洒扫应对进退则可矣抑末也本之则无如之何子夏闻之曰噫言防过矣君子之道孰先传焉孰后倦焉譬诸草木区以别矣君子之道焉可诬也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洒所卖切扫素报切别彼列切焉可诬之焉于防切余如字】
集曰过误也诬罔也卒终也【注防】子夏敎门人小子以洒扫应对进退之事此乃初学者入德之序言防哂之以为所务者末而不能其本子夏辨焉谓子防之言误矣君子之道孰为可先而传之孰为可后而倦不传但敎之所施当有次第而不可以躐等也譬之草木之不齐犹有区以别之【节谓此区字如有字一区之区张氏所谓区分者是也】况夫君子之道苟不量夫学者所至之浅深而槩以其远且大者骤而语之则是诬之而已其可哉至若本末始终一以贯之则惟圣人为然非初学者之事也【本晦庵朱氏南轩张氏说】
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
集曰优有余力也仕与学理同而事异故当其事者必先有以尽其事而后可以及其余然仕而学则所以资其仕者益深学而仕则所以验其学者益广又曰仕优则学为已仕者言也学优则仕为未仕者言也【晦庵朱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