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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翼真
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所恶于前毋以先后所恶于后毋以从前所恶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恶于左毋以交于右此之谓絜矩之道
已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是两折説只以己对人言若絜矩则上之人所以待我我又思以待下之人是三折説如中庸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亦是此意但中庸是言其所好此言其所恶也【语类】
渭按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亦以己对人言故谓之恕上下前后左右则尽乎人矣恕不足以尽之故不曰恕而谓之絜矩字义不同其为所恶勿施则一也
上下前后左右是形容均齐方正底様子语本浑融节末切指之曰此之谓絜矩之道非治平之事而何无礼不忠交代官东西邻是朱子比方説防引反因此谓所恶于上云云非实就有天下者分上事説何也观章句絶无此意不可従
或问上章论齐家治国之道既以孝弟慈为言矣此论治国平天下之道而复以是为言何也曰三者人道之大端众心之所同得者也自家以及国自国以及天下虽有大小之殊然其道不过如此而已但前章专以己推而人化为言此章又申言之以见人心之所同而不能已者如此是以君子不唯有以化之而又有以处之也盖人之所以为心者虽曰未尝不同然贵贱殊势贤愚异禀茍非在上之君子真知实蹈有以倡之则下之有是心者亦无所感而兴起矣幸其有以倡焉而兴起矣然上之人乃或不能察彼之心而失其所以处之之道则彼其所兴起者或不得遂而反有不均之叹是以君子察其心之所同而得夫絜矩之道然后有以处此而遂其兴起之善端也曰何以言絜之为度也曰此荘子所谓絜之百围贾子所谓度长絜大者也前此诸儒盖莫之省而强训以挈殊无意味先友太史范公【名如圭文公父韦斋之友】乃独推此以言之而后其理可得而通也盖絜度也矩所以为方也以己之心度人之心知人之所恶者不异乎己则不敢以己之所恶者施之于人使吾之身一处乎此则上下四方物我之际各得其分不相侵越而各就其中校其所占之地则其广狭长短又皆平均如一截然方正而无有余不足之处是则所谓絜矩者也夫为天下国家而所以处心制事者一出于此则天地之间将无一物不得其所而凡天下之欲为孝弟不倍者皆得以自尽其心而无不均之叹矣天下其有不平者乎然君子之所以有此亦岂自外至而强为之哉亦曰物格知至故有以通天下之志而知千万人之心即一人之心意诚心正故有以胜一己之私而能以一人之心为千万人之心其如此而已矣一有私意存乎其间则一膜之外便为胡越虽欲絜矩亦将有所隔碍而不能通矣若赵由之为守则易【去声】尉而为尉则陵守王肃之方于事上而好人佞已推其所由盖出于此而充其类则虽桀纣盗跖之所为亦将何所不至哉【或问下同】
曰然则絜矩之云是则所谓恕者已乎曰此固前章所谓如爱己之心以爱人者也夫子所谓终身可行程子所谓充拓得去则天地变化而草木蕃充拓不去则天地闭而贤人隠皆以其可以推之而无不通耳然必自其穷理正心者而推之则吾之爱恶取舍皆得其正而其所推以及人者亦无不得其正是以上下四方以此度之而莫不截然各得其分若于理有未明而心有未正则吾之所欲者未必其所当欲吾之所恶者未必其所当恶乃不察此而遽欲以是为施于人之准则则其意虽公而事则私是将见其物我相侵彼此交病而虽庭除之内跬步之间亦且参商矛盾而不可行矣尚何终身之望哉是以圣贤凡言恕者又必以忠为本而程子亦言忠恕两言如形与影欲去其一而不可得盖惟忠而后所如之心始得其正是亦此篇先后本末之意也然则君子之学可不谨其序哉
雨苍曰解此章者都被理财用人四个字横塞在胷中因于君子有絜矩之道句要冒理财用人説渠意以慎徳五节言理财也以秦誓四节言用人也以孟献子二节言理财与用人合也防请奉章句而辟正之观言悖节章句云自先慎乎徳以下至此皆因财货以明能絜矩与不能者之得失也盖慎徳二节财货之能絜矩者也外本三节财货之不能絜矩者也此五节内并无一言及于经费何谓理财且传者之意正要人君不庸心于财货何反谓絜矩在理财则以慎徳五节言理财者无影之谈也观好人之所恶节章句云自秦誓至此又皆以申言好恶公私之极以明上文所引南山有台节南山之意盖南山有台好恶之公也唯仁人节申明之节南山好恶之私也见贤二节申明之秦誓节则先列可好之人如此可恶之人如彼而后下三节以好恶之当不当者承之也此四节固以用舍言但乐只二节所言好恶原该得广此特借用舍一事以明之本意重在明好恶之公私不重在论用舍之当否则以秦誓四节言用人者一偏之见也观生财有大道节章句云此因有土有财而言以明足国之道在乎务本而节用非必外本内末而后财可聚也自此以至终篇皆一意也所云皆一意者皆不必外本内末之意也则以孟献子二节为理财与用人合者支离之词也如是而理财用人四字亦甚无足据矣且朱子又尝总论一章之防矣其言曰此章之义务在与民同好恶而不专其利皆推广絜矩之意也今细按之乐只三节言当与民同好恶也慎徳五节及楚书二节言不当专其利也秦誓四节申言当与民同好恶也生财节至末申言不当专其利也皆推广絜矩之意云者谓乐只以下所言皆従首节絜矩而推广之也盖首节所言絜矩本指推此孝弟慈之心言至与民同好恶而不专其利较説得阔故是推而广之也可见首节言孝弟慈当絜矩乐只三节言好恶当絜矩慎徳五节及楚书二节言财利当絜矩秦誓四节申言好恶当絜矩生财至末节申言财利当絜矩何得将首节絜矩不切孝弟慈説一味虚冒后文邪若首节絜矩当冒后文则乐只以下章句何不曰实指絜矩之事而曰推广絜矩之意也此可想也且其误又有二次言得失与末言得失是也如首言得失跟能絜矩与不能絜矩来固世所共悉矣至次言得失俗都跟慎徳五节説不观朱子于言悖节已自结住明不聨惟命节在内而于惟命节则云因上文引文王诗之意而申言之又明与首言得失自相聨络可知也末言得失旧皆跟秦誓四节説近日知其不可遂谓无上文可承不观朱子于好人之所恶节又已结住明不聨君子有大道在内然大道节何尝无上文可承章句云因上文所引文王康诰之意而言又明与首次两得失遥相聨络可知也朱子又云章内三言得失而语益加切明明提清三得失以传者丁寜警切之意何可混也破尽俗説悉衷章句庶不终晦乎
渭按雨苍此总论破尽俗解真朱注之意而非讲章之言也好恶主用舍説义较长【详见下节】以理财为能絜矩殊为悖谬传者方深戒外本内末财聚民散即后尝言及生财而其意亦不在财也章末又极言务财用之害义利之辨实凛凛焉如何反以财为重而谓理财是治国之要务自有此説遂令言利之臣得借口大学以蛊惑人主之听其害有不可胜言者雨苍痛辟理财之説尤大有裨于治道【彦升按此章之义总注约而尽矣双峰虚斋次崖等皆以同好恶为用人不专利为理财理财二字见易传言理财者其意亦谓为民理财非财聚之谓然意圆语滞似与传意相反雨苍辟之是也但雨苍他説亦尚有可议者章首言絜矩之道所包者广而其事莫要于用舍之好恶与财用两大端故因所恶节与聚勿施之意而推广之非因首节絜矩专切孝弟慈而推广之也推广者皆絜矩之正义故云此章之义若以孝弟慈及好恶财利为三様絜矩则总注何不以章首正防为此章之义而反以推广之言为此章之义邪三言得失第一言与民同好恶则得众而得国不与民同好恶则失众而失国第二言以徳为本则为善而天命归之以财为本则为不善而天命去之第三言尽好恶之公者由于忠信而得絜矩之道徇好恶之私者由于骄泰而失絜矩之道天理存亡之防公私之间而已矣三得失皆系结上之辞若谓后两得失与上絶不相防则所谓千里来龙到头结穴者中间气脉早已隔防矣】
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
二泉邵氏曰秦誓所称前一人民之所好也好其所好是为能好后一人民之所恶也恶其所恶是为能恶
雨苍曰一友云后言好恶在用舍人材上説此处亦当切用舍説方有照应澍按好人之所恶节章句只云申言好恶并未云即用舍之一端以申好恶又孟子故国章末节注直引民之所好好之三句以解之则好恶竟在用舍上説甚为有理章句不着解者亦以后文甚明耳
渭按孟子故国章以用舍皆因国人可以为民父母则此节之好恶主用舍而言即孟子本文其明证矣况集注又全引此三句以解之乎故愚防従二泉之言及雨苍后説然愚意更有进于此者絜矩二字之义上节尽之矣而朱子以与民同好恶而不专其利为推广絜矩之意者则必上节犹有所未尽故有待于推广也若如旧説以饱暖安乐为民之所好当与之聚之饥寒劳苦为民之所恶则勿以施之此仍是仰事俯育一派话上节已足以尽之何必更烦推广邪今试以所恶于上等句思之则上下四旁均齐方正之义不可以通诸用舍即与不专其利之意亦不甚相合故用舍财利必须就中抽出作两大端反覆推明之而后絜矩之道始无余蕴就本章观之亦自明白不必引他书为证也且夫天下治乱之所由孰有大于用舍者乎凡人之性莫不好善而恶恶君子者民之所好也小人者民之所恶也君子用则所欲与聚所恶勿施矣小人用则夺其所欲施其所恶矣与聚勿施者政也进君子退小人者出政之本也言用舍可以该施聚而言施聚则不可以该用舍故必于絜矩中抽出言之也不专其利亦与所以处之者不同盖财利在天地间止有此数上之人取民有制无巧为法以夺之是为不专其利不然则先王之良法美意所以遂其孝弟慈之愿者亦将名存而实亡矣故亦必于絜矩中抽出另作一项説
诗云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有国者不可以不慎辟则为天下僇矣
东阳许氏曰节南山家父所作只引上四句则下四句意亦在其中凡引诗书皆是防章取义此却不然也
虚斋蔡氏曰有国者不可以不慎正谓其好恶不可偏也故继之曰辟则为天下僇矣
二泉邵氏曰赫赫师尹民具尔瞻好恶之私于人者大矣用之者谁哉故曰有国者不可以不慎慎之何如好好恶恶如仁人而已矣读节南山之诗则知所以监读秦誓之书则知所以处
渭按节南山刺幽王用尹氏以致乱也引许意不重师尹重在用师尹者观此节则上文好恶主用舍而言更无可疑赫赫师尹民具尔瞻言其望重责深后章所谓秉国之均四方是维天子是毗者是也有国者即有天下者辟则为天下僇即是好人之所恶菑必逮夫身幽王用尹氏卒致骊山之祸可鉴也用舍当慎而所重尤在一相故秦誓亦称一个臣春秋胡传云人主之职在论相而已矣盖相得其人则其余用舍无不当此大学引节南山秦誓之防也
诗云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仪监于殷峻命不易道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
虚斋蔡氏曰只看一未字则今日之已丧师可见矣此诗是殷亡后周公戒成王而作又曰末二句指殷为当如道学也之类既着个道字便是释文之辞或问所谓言能絜矩则民父母之而得众得国矣不能絜矩则为天下僇而失众失国矣此乃以上条贴入此条之意必非得众得国失众失国全是释上二条也正意还是释诗本文
渭按此等处皆当作两层説先説释诗书一层次説贴章防一层则不紊亦不漏矣
是故君子先慎乎徳有徳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
渭按此以下只挈徳财二字以见人君不可外本而内末慎字虽属工夫亦不必重讲【彦升按先慎乎徳先字犹先难而后获之先】
徳者本也财者末也
虚斋蔡氏曰不可説徳为财之本财为徳之末此一节起下本末字承上意故曰本上文非结上文也【彦升按徳为治平之原故曰本财因人土而致故曰末】
外本内末争民施夺
呉氏季子曰茍以末为内而以本为外则是轻其所当重而重其所可轻民不见徳而唯财是闻毋乃施之以相陵相夺之教而其民之争乎此特以是非言耳犹未以利害言也【彦升按不知徳之为本若以为他人之事而弗务焉故谓之外不知财之为末而倾身絶命以求之故谓之内】
是故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
虚斋蔡氏曰财散不必言散财于民只不聚财于上便是散民聚亦只是不离散耳不必説近悦逺来
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问絜矩如何只管説财利曰毕竟人为这个较多所以生养人只是这个所以残害人亦只是这个且如今官司皆不是絜矩自家要卖酒便教人不得卖酒自家要盐便教人不得卖盐但事势相迫行之已乆人不为怪其实理不如此【语类】
呉氏曰慎徳而有人有土与财散民聚能絜矩者之得也内末而争民施夺与财聚民散悖入悖出不能絜矩者之失也
康诰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渭按此节只申言上文引文王诗之意不粘财用説两之字指天命人心之所与即天命之所归善则得众而命亦随之不善则失众而命亦去之矣命之不常乃所以为有常也【彦升按或问谓此节亦承上文而言之今云不粘财用説者谓得天命与失天命由于得众失众与财用无关耳非谓善不善俱泛言而不承上文也有徳谓之善不徳谓之不善自当承上言之】
楚书曰楚国无以为寳惟善以为寳
舅犯曰亡人无以为寳仁亲以为寳
渭按此两节只明不外本而内末之意胡云峰云两寳字结上文财用惟善仁亲又起下文之意此涉于纎巧古人文字必不若此然此两节疑亦是错简当在康诰之前言悖货悖节是外本内末不能絜矩楚书舅犯二节是不外本而内末为能絜矩而康诰节自申言上文引文王诗之意不粘财利説似更觉界限分明也传所引楚书与今国语文不同或别有所据惟善以为寳善即上文之徳就己身説与仁亲作一例看更与内本之义协不必泥射父倚相而以为善人也据王孙圉所言则金珠龟玉之类楚国之所寳亦多矣但不寳白珩耳安得云无以为寳哉楚书或另是一书未必即今之楚语
秦誓曰若有一个臣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寔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嫉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通寔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