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讲义困勉录

  舜其大孝也与章总旨 此章同下二章皆是由庸行之常推之以至其极乃费之大者而此章则就徳之动天者以见其大也不是说必如此然后为孝要见得如此亦不过完得一个孝极古今不常有之事皆是孝中所有可见庸徳之分量无穷无尽 此章依浅説则第一第二第五节俱就舜説唯第三第四节泛説依防引翼注及刘上玉説则自第二节以下俱泛説舜步步在言内而实步步在言外吾从浅説盖徳之得天举舜以言庸行之极非论舜也不从防引是 刘上玉曰首节徳福平説次节以徳得福侧説按上玉説与浅説合最是诸家欲于首节即重徳为圣人句者非是此説愚不敢附防此章从庸行之常看道之费处章末须归到孝上若但发徳之得天脱却孝字讲亦非中庸大防也 董日铸曰舜之鳏而君武之臣而君周公之相而君岂不是宇内的大怪事而圣人未尝避之而不为者则知道本无怪亦本无庸怪而不得不怪虽怪亦庸所以子思将圣人几件极竒的事都作孝看 言孝而必兼徳福似若人之所难而専重于徳则人人可以自尽此夫子意也
  舜其大孝也与节 翼注曰首节大孝者非常之业蒙引此句解得精盖夫子称舜大孝不是欲人人如舜只是赞其为天下古今不常有耳然亦不过完得庸徳分量徳为圣人五句正其大孝处句句有迈迹自身意 又曰此保之只是保诸侯之国不是为天子与武王不同 徳为圣人其显亲之大何如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其尊亲养亲慰亲之大何如
  故大徳节 许敬庵曰圣人非敎人徼福者而孝又人子所自致何借于福而以取必于天正为我可必之以徳则福亦所自求耳 大徳即圣人之徳位即天子之位禄即富有四海之禄名夀虽上文所无然上文亦含得享保虽此节所无然此节亦含得 乐天斋翼注曰名夀俱天子身上说若不切圣人天子便非是 附蒙引曰此亦是即舜之事而论其理如此与下文栽者培之同意非专就舜一人言也其曰舜年百有十嵗者章句以证其实也亦见此节是因舜言也
  故天之生物节 翼注曰此与下节一喻一证俱轻看又曰此二节又俱不可找正意盖正意至末节方
  见出 张彦陵曰物字兼动植说 王宇泰曰天之化育只是一例施去那有心厚薄于其间只是物有承受得的承受不得的天只因物付物因字最妙盖理在物不在天也 笃字含下培覆二意蒙引说得好盖此节意虽重在培上然题面自当兼说也翼注不是附后 培覆之理蒙引以方以类聚言大全朱子以气之附着言不同然可兼用 附翼注曰笃厚也虽含下培覆二意而实重培也盖培是厚覆非厚也意若曰因其材而后厚之不槩厚之可知 附刘上玉谓第三节承上二节出天字若曰凡此皆天意也其说亦本赛合注然看来第二节已含得天字意不必如此说
  嘉乐君子节 翼注曰宪宪二字正是可嘉可乐处民在野者人在朝者 按二字当依赛合注作二句受禄三句据翼注曰保佑命申正是受禄处申即保佑命之不已也然据诗传云言王之徳既宜民人而受天禄矣而天之于王犹反覆眷顾之不厌既保之佑之命之而又申重之也则三句自当作三层看看来当是已然方然未然之分 又按保爱之佑助之宠命之此句内又是三层东阳许氏遗了命字不是
  故大徳者必受命节 受命即尊为天子也禄位名夀宗庙子孙皆在其中 董思白曰必受命不必于命而必于受命者也而世人妄以颜夭宪贫将圣人四必之旨作一种疑案不知圣人之所谓禄位名夀者论理而不必论数也
  无忧者其惟文王乎章总防 赛合注曰此子思引夫子论文武周公之事以明费之大者作三柱看文王时可以无忧而不忧而非不足武周时可以有为而有为而非有余盖文王以无为为中武周以有为为中无非道之所在也 又曰据注云此言文王之事此言武王之事此言周公之事分明当三节平看总是言文武周公之事皆道之所在所以明道之费也新说欲单重文王上谓文王以有子之述而无忧下详言其善述如纉先绪成先徳俱是子述之事而文王之所以无忧也此说似属杜撰非此章本旨切不可从若题目在子述句出起则随题立意亦自不妨董曰铸曰文王之时宜无忧而无忧便是文王之
  时中武王之时宜征诛而征诛便是武王之时中周公之时宜制作而制作便是周公之时中本文曰以王季为父以武王为子分明指出个文王之时曰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分明指出个武王之时至末节首贯一句武王末受命便见周公之不得不然处
  无忧者其惟文王乎节 赛合注曰首句虚下正详之翼注曰王季二句只是父贤子圣未可犯下作述曰父作之者非羡其父作也言其不更有所作也
  曰子述之者非羡其子述也言其不更有所述也吴因之曰无忧只以所遇之隆可得无忧文王但一平等人耳何谓中庸之道蒙引云文王以王季贤父而作之则所作者莫非积功累仁之事以武王圣子而述之则所述者莫非善继善述之事一作一述己是尽善若更有作为反属纷扰于道悖矣故无忧为中庸之道此说极是 按因之所引蒙引一条余所览蒙引删本无之故未録于大全 赛合注曰文王无忧要看得好夫前有贤父自家一毫欠缺徳便不类后有圣子自家一毫失错便不足以垂范况既曰父作之在文王必有所以承之者既曰子述之在文王必有所以开之者此处何得无忧唯文王能尽道所以无忧也唯字重看见唯文王能之而他人不与也 按赛合注此说则首节是文王难为子难为父宜有忧而反无忧之意与因之所引蒙引之说及其前所谓有为无为之说不同然此说亦妙当并存之以俟再定也 按其无为处正是所以开之承之之处也二说未尝不合【辛丒六月初四日】 袁 了凡曰蔡叔以文王为父圣父也以蔡仲为子贤子也岂得便无忧哉
  武王纉太王王季文王之绪节 翼注曰过至一戎衣句当云夫其纉绪也本不期于有天下也奈何纣恶贯盈不得不伐于是一戎衣而有天下如此一转方妥切不可以一戎衣以下作纉绪之实便于太王王季文王臣节有碍 又曰摘训中力辨纉绪二字只是继世而为诸侯耳与子述之不同其说虽近理然以绪字作侯位字看未妥盖绪字非只指侯位也乃指侯国积功累仁之事但不是积功累仁以图天下耳正与子述之同 又曰有天下只是克商意勿碍下尊富二句一字见不劳再举 邵二泉曰言身则心不无歉焉 翼注曰不失字要看盖武王原有显名今以臣伐君宜其失之矣然天下皆谅其为顺天应人之举而无利天下之心故显名不失不失是照旧意 吴因之曰尊为天子四句须看得与大舜有别大舜节备言诸福毕集此则言武之大有作为意各有所主也
  武王末受命节 武王末受命句当补说文王故浅说讲此处云文王以服事殷于礼制不得为武王晚年受命于礼制又不及为周公于是【云 云】最妥翼注赛合注俱串说恐不必 翼注曰文武之徳徳字不作心字为是盖本文只说徳注中亦不以心字解之若用心字于文王臣节有碍讲当云帝王之徳莫大于以孝治其先而又以孝治天下乃所以寄之者制作也文武时制作未备周公辅相成王则大备制作成文武之徳焉 按翼注只将徳字作理字看虽似是然即作心字看亦不妨圣人之心与理原合一也以善继善述观之则于文王臣节亦无碍 翼注曰成文武之徳一句是此节纲领追王二句成其孝先之徳也斯礼至末成其孝治之徳也 又曰曰追王则祀以天子之礼不待言矣曰上祀则追王不及矣徐儆曰圣人制礼毫发不苟太王王季有号而无諡则礼杀于文王盖王迹之所由起与大统之所由集者不同先公有祀而无号则制畧于太王王季盖世近而功徳大与世逺而功徳浅者又不同此可见礼制之尽善处 吴因之曰斯礼也礼字紧顶天子之礼礼字说下来 赛合注曰斯礼谓追王上祀之礼 按二说俱通并存之以俟再定 张彦陵曰父为大夫八句举其祭礼之例而以葬礼形之葬祭不平期之丧以下又仿祭礼之意而制之重父母边与期丧不平葬用死者之爵是贻死者以安祭用生者之禄是伸生者之情 又曰期之丧二句是亲不敌贵三年之丧四句是贵不敌亲 翼注曰期之丧二句可发透三年之丧二句勿发透末二句正明其所以然也 三年之丧本不止于父母下只云父母者以父母统之也朱子谓只主父母未暇及他蒙引谓父母二字最重俱未是又有谓期与三年不平只重父母边俱未是盖父母之丧则是夏殷已然岂周公始制耶故知不当专重父母边也
  武王周公其达孝矣乎章总旨 此章就武王周公之孝以见道之大达孝二字是纲善继善述乃达孝之实也春秋三节即所制祀先之礼以见其善继善述郊社节合事帝祀先之礼以见其善继善述盖尽伦尽制总是孝中事则总是道中事可见道无限量翼注曰通章以达孝为主直至末节俱见其达孝不可以末节另作一意 黄防稽曰此章所言达孝全在二圣精神意绪与天地祖宗通处言之春秋二节所举祭祀之礼义特其迹焉而已但按迹可以见心
  武王周公其达孝矣乎节 依注达字兼纉绪追王说赛合注曰达孝据注云通谓之孝且引达尊为证
  甚明白时说达孝作达之天下说又作达权说俱未得旨 赛合注曰王荆石先生尝论达孝是谓天下所通称之孝亦不必眞有人称他天地闲只有天理是人心所同武王制作都在天理上是为人心所同然而无毫发可非议得亦无一人得非议他这个孝道在一家则为一家所称的孝在一国天下则为一国天下所称的孝岂不是个达孝
  夫孝者节 赛合注曰志事只是一件自心所欲为曰志自事所当为曰事 张彦陵曰志事相因下文通是述事而继志在其中 孔疏以继志属武王述事属周公大谬予初误收牧野之举即武之述事也翼注曰此节观二人字主泛论说者为是然实则为武周言也 善继善述二善字大全蒙引存疑浅说俱兼守常通变说但意则重在通变耳翼注赛合注则专以通变解善字似不如先辈之浑然今说家多从之姑以翼注附下 附翼注曰二善字重看随时变通方谓之善讲云先人所欲为者谓志吾不必先人有是志而据今日之时有道所当志者虽先人复起不能易也于是以不继继之乃善于继也先人所已为者谓事吾不必先人有是事而据今日之时有道所当事者虽先人复起不能易也于是以不述述之乃善于述也
  春秋节 四书镜曰春秋节要见得通上下意祖庙虽有隆杀宗器虽有轻重裳衣虽有等差时食虽有多寡而皆使之得以自尽也下节仿此 注适士二看来适士只是诸侯之上士若天子之上士则受地视子男而庙亦当例此矣东阳许氏以适士为天子之元士蒙士又引祭法注曰适士天子上中下之士及诸侯之上士恐俱不是 吴氏澂云大夫士有主自伊川所定之礼始看来有庙便当有主古者大夫士亦不应无主不知吴氏何所本也 翼注曰此二节详言武周所制祭祀之礼上节是事神之谨下节是待下之周而待下之周亦所以为事神之谨不平说也诸务纷纷或分礼备义周或分时祭祫祭或分通于上下俱不可从 章句明谓下文又以其所制祭祀之礼通于上下者言之黄氏洵饶乃谓下文指上章下文言麟士因之遂谓春秋以下只主天子不兼上下言此大谬也存疑浅说得之 翼注杜静台赛合注又谓此两节俱就天子之礼言而通于上下之意当于言外补之亦不是 春秋以下亦不是以之槩继述只举其礼制之大者言春秋二节即注所谓下文又以其所制祭祀之礼通乎上下者言黄氏洵饶谓下文指上章下文言此谬也明季讲家以敬其所尊为通乎上属春秋节以爱其所亲为通乎下属昭穆节亦非盖以敬所尊爱所亲分配二节可也而以注中通乎上为敬所尊通乎下为爱所亲则误矣又或以上节为礼备下节为义周或以上节为时祭下节为祫祭皆谬上节是事神之谨下节是待下之周总是一时事祖庙即宗庙可称祖亦可称宗
  宗庙之礼节 翼注曰此与上节是一时事过文但云斯时也又有宗庙班列之礼【云 云】 宗庙之礼礼字专指序立之礼不泛指祭礼序者不过别其班次耳子姓有宗祝有司之事者则各以事序其无事者列在阼阶之下则序以昭穆而世次秩然此以前后为班非如祖考以左右为别也爵有贵贱贵中有贱以别尊卑也序事言辨贤而不及否盖礼诸侯嵗贡士于天子天子试之于射宫其容体比于礼其节比于乐而中多者得与于祭非是不得与祭则与祭之士皆贤此辨贤只是辨其材能欲用人不违其能非辨其贤不肖也旅酬下为上注言宾弟子兄弟之子各举觯于其长按仪礼是弟子先自卒觯以劝其长饮非为其长代斟酒也逮贱之贱指卑幼言然不必是童子序齿是从昭穆中序齿非泛序齿浅说云当序昭穆之时昭穆同则论爵爵同则论齿而齿轻于爵至燕毛之时则分昭穆以论齿而爵不复论矣此说本蒙引如此讲则序昭穆与序齿方有分别序昭穆与燕毛是同姓之事序爵是异姓之事序事旅酬是合同姓异姓之事此两节祫祭时祭皆如此 赛合注曰旅酬不重众相酬只重各举觯于其长 按仪礼则下为上是敬酒非酌酒也【己未】 仇沧柱曰按旅酬一事章句只约其大槩而大全所载许氏说删节大畧前后次第不明今将通义许白云说全载于后许氏曰大抵祭必立尸必择宾宾一人众宾无数众宾者宾之党也其位在堂下西阶之西祭则子姓兄弟皆防小宗祭则兄弟皆来大宗祭则一族皆至兄弟者主人之党也其位在堂下阼阶之东有司羣执事皆北面而立迎尸既入主人初献主妇亚献宾三献及尸主兄弟各相献酢毕然后行旅酬凡主人酌酒奉尸宾者谓之献尸宾酌以荅主人者谓之酢主人酌酒先自饮再酌以献宾者谓之酬先自饮谓引导之饮也旅众也主人举觯酌酒自西阶酬宾主先自饮再酌以进宾受之奠而未饮兄弟弟子举觯于长兄弟于阼阶弟子者兄弟之后生者也长兄弟者兄弟之最尊者也弟子亦先自饮以进长兄弟亦奠而未饮宾取所奠觯于阼阶酬长兄弟长兄弟西阶前酢宾众宾及众兄弟交错以徧以及执事者无不徧卒饮者实爵于篚此旅酬之大畧也【此下大全俱删去不可解】又宾弟子及兄弟弟子各举觯于其长亦先自饮如旅酬所谓下为上也宾取觯酬兄弟之党长兄弟取觯酬宾之党亦交错以徧无次第之数谓之无算爵所以逮贱者如此林氏存疑曰按仪礼主人酬宾宾奠觯不举兄弟弟子献长兄弟长兄弟亦奠觯不举然后宾取所奠觯酬长兄弟长兄弟取奠觯酬宾其宾酬长兄弟之觯原是主人所献之觯非其弟子所举之觯其弟子所举之觯又在下文无算爵内于此无预许氏之说原非省文蒙引谓宾弟子举觯于宾而宾酬主人者亦未及看到此耳林氏又云此题若依仪礼许多参差不一只当依章句混沦看小注之说及诗楚茨小注刘氏俱未明白以上数条辨析最明今人往往忽过録此以便观者之究心云 祭以天子为主此莫得而宾者故以长兄弟对长兄弟与宾交酬而已非主也庙中岂有二主 献祖以天子为主酬宾以长兄弟为主凡天子之祭与宾相周旋者皆长兄弟也 右二条出析疑甚有理然未知其何所本也存以俟考【辛丑二月十二】 即出蒙引【己未六月】 徐儆曰非是别毛发以为坐次齿序在昭穆时已定至此又别老老之义故畧其少者而只燕其老者赛合注曰本条题单出每上句作礼下句作礼意按春秋二节俱兼时祭祫祭以时祭祫祭分配两节者此时说之谬也乃或谓时说亦无大谬羣昭羣穆咸在定是祫祭此殊不然高曽子孙便有昭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