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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书讲义困勉录
君子之道费而隐节 丘月林曰这道该夫妇圣人天地万物在内以其非君子不能尽故曰君子之道 又曰谓之隐者所以赞费之妙也 费隐之隐与索隐之隐不同蒙引甚明赛合注云金章虽重个费隐又只重个费字费隐不平盖子思因老庄之徒求道于虚无寂灭荒唐之境于吾儒平实简易充周不穷之理置之以为平常浅近而不能为故特掲而言之曰君子之道非徒不可见而隐也乃费而隐也翼注讲意俱依此説俱大差中庸之作为知愚贤不肖之过不及而作也岂专为索隐一流哉费隐皆就理言不可认气为费认理为隐 以存疑之説推 则天命之性率性之道俱属费亦俱属隐分属则非 首节意已説尽了下三节只是详其费证其费结其费 赛合注曰据首节注云费用之广也隐体之微也新説乃谓费即使费之费隐即莫见乎隐之隐不是用之广体之微而以有无揷讲岂知无字岂可当隐字 袁了凡曰此道即时时用时时无用时时有感有应时时无感无应 按此将费而隐作动而无动看了是认心为道了赛合注辨之极是
夫妇之愚节 翼注曰夫妇之愚不肖是夫妇中愚者不肖者时文云愚如夫妇不肖如夫妇则圣独不在匹配乎 张彦陵曰由夫妇而推至圣人天地不能尽便是道之至大处而其大处又无空隙渗漏故总承之曰大莫载小莫破其实大小不平更不必分天地圣人为大夫妇为小只是这个道说大亦得说小亦得 附辨虽圣人亦有所不知不能不必谓所不知所不能者尽在所知所能之外就夫妇与知与能的道理即圣人眞个有所不知不能总是论道之费不可以知能尽的意思 愚不肖所知能如事亲敬长之类圣人所不知不能朱子曰人多以至为道之精妙处若精妙处有所不知不能则与庸人何异至乃是道之尽处不知不能是不紧要之事又曰夫妇之与知与能是万分中有一分圣人不知不能是万分中欠一分皆说得至妙天地之大以道言不以形言 附关尹子曰非有道不可知不可知即道非有道不可能不可能即道 翼注曰憾是不满足意不专是怨望也注云覆载生成之偏如天职生覆不能成载地职成载不能生覆是也此以天地之常言也及寒暑灾祥之不得其正如当寒而暑当暑而寒善人遇灾凶人遇祥是也此以天地之变言也只作怨望说遗前一意 又曰不可说壊天地圣人只见道广耳 又曰不是君子语大语小只是以君子之道之大者言之以君子之道之小者言之 又曰二天下字以物言天地万物皆是物 说丛袁七泽曰凡物以彼载此以此载彼以彼破此以此破彼盖有二故可载可破也而道岂其然哉载者与所载者皆道也破者与所破者皆道也又安得而载之破之 圣人也尽不得天地也尽不得是语其大而其大无外莫能载也愚不肖所知所能是语其小而其小无内莫能破也 此章所谓大即后所谓洋洋所谓大徳敦化也即前所谓中所谓天命之性也此章所谓小即后所谓优优所谓小徳川流也即前所谓和所谓率性之道也大是万物统体一太极小是万物各具一太极大处有费隐小处亦有费隐大全云峰胡氏及蒙引皆以隐为天命之性费为率性之道此未是存疑不主其说朱子语类亦尝辨之云不当以中为隐以和为费
鸢飞戾天节 翼注曰注云化育流行者鸢鱼即化育之一物鸢飞鱼跃即化育流行之一机 又曰注云活泼泼地者活字是活动意又是自然意盖使鸢不飞鱼不跃是化机有息非活也使有心于飞而后飞有心于跃而后跃是亦情识所为不谓之化机而终归于止息亦非活也唯自然之动为活 鸢鱼之飞跃气也当飞当跃者道也是随举一物皆可见道不可泥在鸢鱼上林次崖尝推言之 饶氏谓以人来证也证不得以物来证也证不得此说谬方氏提起一二之说明白 章句以鸢飞鱼跃为道之用而或问必兼体用言之者此体用字当分属天命之性率性之道与首节费用之广隐体之微体用字不同或问中所解程子必有事焉而勿正之说史氏伯璿及存疑看得明白朱子旧说新说并非二意蛟峰方氏误看
造端乎夫妇节 赛合注曰末节注云结上文新说欲作君子体道之功说大差 合注又曰端字对至字看造字对察字看造即造化造字 造端二字虽有行逺自迩登高自卑收拾到实地之意然此节结上文只重道无所不在之意不可呆说 此察字即上下察之察但彼合大小言此专就大处言微不同丘毛伯曰说个造端乎夫妇则愚不肖皆可与得所以人不必求道于圣人之所不能处唯率其夫妇知能之端则日用中有圣人有天地在分明将费隐结煞在人身上及其至乃推而至之不是说察天地为至也须辨 徐自溟曰道无端特以其造于夫妇身上者言之道无至特从其所造者之所至言之 王观涛曰天地大夫妇也夫妇小天地也 道以无为体以有为端以万为用以一为端 讲家有欲将末节作君子体道之功者非也下数章方就君子所以体道者言之此章则皆就道体言耳
道不逺人章总旨 此章因上章说道如此其费恐人以濶逺求道故言道不逺人朱子曰道不逺人三句是一章之纲下三节是解此三句然紧要处又在道不逺人一句盖此道常昭著于日用常行之间初无高逺难行之事若欲离人事而求之高逺便非所以为道所谓道在迩而求诸逺也自伐柯以下章句取张子正蒙之言分三节各自一意近日讲家俱谓三节相承重在违道不逺一句而伐柯一节则为忠恕发端丘未能一节则详言忠恕之事此非章句意盖论道理则忠恕子臣弟友皆相贯通但夫子立言之意一则以治人言之一则以爱人言之一则以责己言之毎节各言一事不当牵合故大全云峰胡氏及浅说皆依章句截然作三事看学者不当从晚近之说而辄轻议章句也 董日铸曰予观四节文义本不相属非夫子一时之言子思撮合成章妙义跃然张子三语之疏奇特明简深得章旨 杜静台曰通章重在违道不逺一句而伐柯一节则为忠恕发端丘未能一节则详言忠恕之事也三节相承总是申明首节之意夫子吃紧敎人处在忠恕二字上【附】孙淮海曰道不逺人言道即在当人之身也人之为道而逺人是不以其在当人之身之道自治其当人之身身与道二故不可以为道也伐柯之诗正见其道不逺人人不可逺人以为道唯在以当人之道自治当人之身改其不合于道以止于道也道者何忠恕是也忠恕者何施诸己二句是也施诸己【云云】者何求子必尽事父之道【云 云】是也求子臣弟友之道者言信行谨以求造于笃实之地是也尽道不外于忠恕尽忠恕不外于子臣弟友尽子臣弟友不外于言行笃实可见中庸之道即日用常行之道唯率其性之自然即无往而非道矣
道不逺人节 王观涛曰为道逺人不是逺别人即自逺其与人同然者耳如索隐行怪是也 吴因之曰人之为道而逺人二句非慨世意正见为道须不逺耳要认
伐柯伐柯节 大抵此章言治人则以人与则言言爱人则以忠恕言言责己则以庸徳庸言言总是一理彼此互见耳忠恕即是则庸徳庸言即是忠恕但治人爱人责己则须还他三件诸家欲一滚说下则谬矣 伐柯三节章句以治人爱人责己分看段落了然铁板难动然唯云峰胡氏及浅说主之而史氏伯璿及翼注赛合注各有操戈之说俱不可从 蒙引虽亦有操戈之意然其意只是要以忠恕贯未尝谓治人爱人责己之名目不可用也与注似亦不相悖但其言则自以为操戈者此不可解也其说附后附蒙引曰此章朱子分三节各一意朱子盖先入于张子正蒙之言乎恐张子之言未必尽是子思之意也盖忠恕贯天下之道其于上下文之意宜无不该非但指爱人一端而已也如大学云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则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一节亦忠恕之事矣又如孟子注云圣贤之于异端拒之甚严而于其来归待之甚恕拒之严故人知彼说之邪待之恕故人知此道之可反则以人治人一节亦为忠恕之事矣 翼注曰犹以为逺下补云若人之则即在人之身乃眞不逺矣故君子【云 云】 以人治人若深言之则虽天地圣人所不能及亦不可谓非其人之道然此章因上章说濶了故此说入身来则其人之道不得幷指天地圣人所不能及矣故注以众人所能知能行为解但所谓众人亦不是庸众之众史氏伯璿看得明云峰说不是 以人之人即是庸徳庸言 翼注曰治人就敎人说其人能改即止不治不是姑息是道本不容有加也 四书镜曰止之者非不敎也其所敎者不过申明昔日之敎如所谓振徳所谓俾勿壊也
忠恕违道不逺节 张彦陵曰违者违去之谓非违畔之谓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而施之于人皆是推己史氏此说甚是但此节只说所不欲者是举此见彼耳史氏欲以此节为所不欲下节为施所欲则恐不然 赛合注曰施诸己二句只是恕注曰忠恕之事盖无忠做恕不出也蒙引以不愿为忠未是只当于恕上看出忠意 朱子曰忠恕二字离不得方忠时未见得恕及至恕时忠行乎其间 吴因之曰施诸己而不愿二句须将首节不逺人意思体认乃是不然便与别处无辨 不当以施于人者为逺取诸己为不逺不愿勿施总是不逺人以为道之事予初收大全黄氏之说近觉稍差 董日铸曰唯圣人可以语爱己乃可以语爱人辟之吾欲饭而劝人饭可也吾欲鸩而劝人可乎 按董说即朱子无忠做恕不出之意愚意更欲増一层曰吾方饥而欲饭而劝饱者之亦饭可乎此意亦不可不知
君子之道四节 吴因之曰所求乎子臣弟友讲此处全要见得所求乎人者皆是求之以彝伦日用之常意注道不逺人凡己之所以责人者皆道所当然也三句极要体认 看来所求乎子以事父数句即所谓不欲勿施皆是举恕见忠但一主爱人言一主责己言饶氏以不愿勿施为恕之事所求乎子以事父等为忠之事谬矣 又事父数句举所欲而该所不欲不愿勿施举所不欲而该所欲总是一样而一主爱人言一主责己言史氏以不愿勿施为所不欲事父数句为所欲亦谬也 翼注曰先施之是施信也如肝胆相照过失相规之类 翼注曰行谨勿十分讲透恐犯下二句 乐天斋翼注曰谨者择其可既是子臣弟友之道如何有不可言者盖道虽可言但使不能行而徒言即不可也其实不是务要择其可者言之乃是务要戒其不可者不言也主戒虚意方切谨字 吴因之曰行然后知不足谨然后知有余不足有余不可作实看只是他心上见得如此愈行愈见有不足愈谨则愈见有余唯自以为不足自以为有余故益勉益不敢尽此三句是自责自脩愈进愈无穷意 翼注曰足字要说得细万分中有一分未尽亦是不足 邹东郭曰两个不敢字是何等警惕何等敬畏吾侪之学只是一敢字便壊了 黄贞父曰不敢即首章戒愼恐惧 翼注曰言顾行二句是承上文意而衍之非又深一歩也然玩二顾字还是以用工言不以成功言盖顾字是照顾之意谨之至则是其言也兢兢照顾其行而惟恐其不符行之力则是其行也兢兢照顾其言而惟恐其不逮如此讲方得若云言能顾行而无不符行能顾言而无不逮则悮作成功看矣 吴因之曰言顾行行顾言则是议论皆已化为躬行有躬行而无议论是纯然天下之笃实也故曰慥慥 汤霍林曰慥慥只承庸徳庸言来言这个君子岂不平平淡淡而成笃实之美又何以索隐行怪为 翼注曰胡不作岂不看 子臣弟友大全或问蒙引浅说皆主夫子自己之子臣弟友言不是泛说盖夫子虽未尝为君而有臣然古人君臣字多通用凡卑之于尊仆之于主皆有臣义自庸徳以下有主君子之道言者有谓是孔子自责自脩之事者蒙引云慥慥赞美之辞不应夫子自言而自赞美今当断自庸徳之行以下为正言君子之道谓己之所未能者皆君子所己能而自勉之意在言外
君子素其位而行章总旨 翼注曰此章首节为纲下三节详而明之末节结而证之通篇重位字固矣而末节身字亦重盖身之所居为位反是为外位不能无得失二境俱反求诸身要吾身无失耳自得的自字正己的己字俱是此个身字
君子素其位而行节 李毅侯曰道不逺于子臣弟友而子臣弟友各有所处之位 张彦陵曰注以见在训素此是实际语然行字亦要理防盖圣贤学问正要在身世中磨练若只空谈名理把世故一切等之空幻便非实地受用提出一行字正见分内所当为事原无可推诿处那得工夫去管外面素位才不愿外 翼注曰行字是因位尽道不是苟且塞责 游氏即其位而道行乎其中一句是矣而又曰若其素然也则亦看素作素来之素矣稍误 吴因之曰素位而行似以事言而心亦在其中不愿乎外似以心言而事亦在其中 翼注曰愿字不但营求少有动念即是 又曰外与位是个屡迁不定的如位富贵则贫贱为外位贫贱则富贵为外愿外如未得思得小得思大既得思保守己失思复得之类皆是不但逆境有愿外顺境亦有愿外也 张彦陵曰若外字勘得不破就是位以外一切无营逐而位以内所行者事微不与位协意微不与位适皆外也皆愿也附吴因之曰君子素位而行尽矣何故又有不愿乎外一句说者只作一正一反看故讲素位而行尽了说到愿外处直是没收杀人之汨没于利欲者无论矣亦尽有在性分上做工夫者为何不省得一种素位学问只为他向内外关头认得错了凡言外者未有不摈而弃之推而逺之者也如性命之所不载曰外道礼乐之所不及曰外夷自非反覆牿亡之人其于内外宾主之限亦知讲究然但知声色货利之为外逐羶躭荣之为狥外而不知除却见在便谓之外苟非见在仁义道徳皆外也尧舜之事业孔孟之诗书而非适当其时皆外也当三聘之时而坚嚣嚣乐道之气象处庙堂之上而抱恂恂似不能言之款皆愿外也推勘得外字破然后可与谈素位之学圣人揭出一外字与素字对直如尧桀之不可共国而理薰莸之不可同器而藏何等紧严若一正一反却便是赘疣说话 按即依因之说亦仍是一反一正又按但知声色货利之为外一段此意在素位内已包得至本文不愿外自当指利害得丧言方与下三节意合
素富贵节 素富贵二节注分贴素位不愿存疑说得明蒙引尚不能无操戈之意也附后 附蒙引曰素富贵行乎富贵两条章句分贴素位而行与不愿乎外不知亦是子思之意否故今看无入不自得一句易混入不愿其外之意看正己而不求于人一句又易混入素其位而行之意至于君子居易以俟命一言又难分析二意矣至于所引射有似乎君子【云云】似益难于分贴而朱子亦自不奈何矣此与道不逺人章分三节处后学尚未得胸中洒然 张彦陵曰无入不自得句即在素位而行内了但未曽剔出心泰之意故又着此句以足其意 四个行字可味是尽其居位之道意若只说是顺其所遇是古逸士非君子中庸 人歴一位自有一位所当尽之事于此无丝毫不尽则方寸之中广大寛平眞有不可告人者此之谓自得识得此意则忧勤惕励正与自得不相妨若说逍遥闲旷任运自然则孔孟老庄何异吴因之曰无入不自得非正说素位只说素位处形容他胸中无拖带的光景 赛合注曰自得谓尘缘递变以驱我之入君子未尝着一不入之心境安我我亦安境所入皆鸢飞鱼跃之眞机 翼注曰自得二字亦要刻画精明盖凡人处逆境而失意生焉固失其得即处顺境而得意生焉亦自得于外而非自得自得犹云自家得自家也固非戚戚亦非欣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