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或问

  或问十一章之説曰范杨最善谢氏所原子路之意亦得之矣则胡氏言之为详今附于此【胡氏曰此必夫子失司寇之后未致其事之前也若梦奠则子路死于卫乆矣大夫老而致事而得复从其列无家臣者无禄故也孔子初未尝知为臣之事而曰吾谁欺者引咎归已以深责子路也或曰如使夫子疾病不间非礼之臣遂以奉终岂不仰累圣德乎曰夫子倘至大故耳目所接有异必遂正之矣圣人病则不能无若其方寸决不以病而惜也】
  或问十二章之説曰范説至矣但人君不致敬尽礼则不足与有为一句非此之意耳谢氏道大不容之论葢原于史记亦其好髙之过若杨氏所谓取贱之道则君子初不为此而后不行也况圣人乎侯氏説亦得之
  或问九夷之説曰邢以为九夷葢莬乐浪髙骊之属而胡氏亦曰君子指箕子也箕子居于辽东九夷之地其教条风俗至汉犹存夫子之时又当纯固此説葢出于班固然恐非圣人之本意也若洪氏则又以书有淮夷徐戎葢徐州莒鲁之间有东夷杂居中国者亦未详孰是也诸説如何曰程子所谓所居则化何陋之有者圣人之事也今精义失此语张子所谓忠信笃敬蛮貊可行者学者之事也范尹杂之两失其防矣明道乗桴之説则已论之于第五篇矣
  或问十四章之説曰范谢游失之杨侯尹得之其详则洪氏又言之矣【洪氏曰季札观乐以小雅为周衰以大雅为文王葢以正变为大小也是时王迹息而诗亡其存者缪乱失次孔子自卫反鲁复得之他国以归定着三百五篇于是雅颂各得其所】
  或问十五章之説曰程子之意精矣但失不以何有于我为圣人之谦辞耳范杨亦然谢氏则过矣
  或问川上之叹程子所谓纯亦不已者其果圣人之本意乎曰程子之言非以为圣人之意本如是也亦曰非其心之如是则无以见天理之如是耳其曰其要只在慎独者何也曰言人欲体此道者当如此也葢道无时而不然惟慎其独则可以无所间断而不亏真体曰诸説如何曰范谢尹氏之説皆述其所闻者而互有得失杨氏不逝之説则老佛之云非圣人之意矣曰荀子称孔子见大水必观焉而孟子论仲尼亟称于水特取有本之意其与此意有以异乎曰此未必一时之言也然孟子之言推其极则亦程子意矣
  或问十七章之説曰诸説皆善而胡氏详矣【胡氏曰好德而好色是好德而未能深也不好色而不好德焉则其不好色亦何所就也是故色者人之所好好而难踈德亦人所同好好而难亲知其病而痛药之不使稂莠得害嘉谷则志气清明而独立乎万物之表矣】
  或问十八章之説曰诸説皆善而其论吾止吾徃者皆不得其説杨氏进止在我之云则得其文义矣而于其大防乃反失之惟胡氏为尽善耳【胡氏曰顔渊曰舜何人也子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此吾徃者也冉求曰非不悦子之道力不足也此吾止者也其进其止皆非他人所能与此君子所以自强不息也】
  或问十九章之説曰程子范氏得之吕説未安谢説不异葢又以不惰为领受之意也亦失之矣
  或问二十章之説曰止特谓惰而不进耳诸説以此为圣人之极致以上下章意考之恐不然也然张子之言自为一义亦不可不深玩耳
  或问二十一章之説曰范侯尹氏得之谢氏踈矣杨氏乃为苖生义而以孟子宋人之譬言之其支甚矣
  或问二十二章之説曰范吕尹氏得之杨氏圣人与人为善又恐其怠而止之説亦有功
  或问二十三章之説曰范谢杨氏得之而杨氏为尤宻胡氏本韩文公宋贯之蘓氏之説又别一意然亦可观【胡氏曰法言者伊尹所谓逆于汝心者也理不可拒故勉而从之然以其逆心也故能改草者鲜矣巽言者伊尹所谓逊于汝志者是也情无所牿故甘而悦之然以其逊志也故能寻绎者鲜矣改则法言为有功不绎则巽言为无取此身之修壊国之治乱之所由也】
  或问二十五章之説曰侯氏得之杨氏逺矣
  或问二十六章之説曰范吕尹氏説皆得之但范氏耻不若人疾恶之心之语未安谢氏之意亦佳但不忘其初几于小成二语不知其所谓后段语意亦偏学者不见可欲未尝不加存飬岂必求见可欲然后用其力邪杨氏以不忮不求为修德之事而又曰非所以进于日新则其语自反矣夫修德而不能日新则亦何贵于修德也邪曾氏以为子路尚志而忘物惟其不耻敝衣故能车马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此意亦善
  或问二十七章之説曰范谢得之谢説旧本有欲学者必周于德一句最能明此章之意后本削之不识其何意也
  或问二十八章之説曰程子杨氏至矣而程子论权非反经之意则非先儒所及也然原先儒之为是説葢由以下章合于此章而有唐棣偏反之云遂误以为此説耳夫章句之差初若小失而其説之遂至于此章句之学其亦岂可忽哉程子虽知先儒之失而未及究所以失者乃在于此故论此章之意虽得之深而不免于通下章以为説也诸家论权皆主程子之説而谢氏为尤宻然皆并下章为説故皆有所不通惟范氏始正分章之失而其所辨夫反经者则亦未知其所以失之之端也曰程子范氏诸説似皆以为称二物而舎轻取重之意谢氏则为称一物而进退以权平者也今以诸家皆祖程説而谢尤宻何邪曰诸家之説固疑于称二物而舎轻取重矣而范氏之説为详今请以其所别尧舜之説论之葢天下者物也与贤与子者分两之所在也当尧舜之时以权加诸与子则天下重与子轻而其权仰矣然加诸与贤而属之四岳臯陶则未足以胜天下之重而未免于仰也故必归之舜禹而后适得其平焉此范氏不尽之意而诸家之所同也其于谢氏之説亦何异哉
  或问三十章之説曰其意则程子难易之説尽之矣其文义则凡系于上章者皆失之而范氏亦未为得也曰或以小雅棠棣之一章而夫子所删而不取者也信乎曰不然也按尔雅棠棣棣唐棣栘则小雅之棠棣与此章之唐棣非一物矣且彼诗文义属连无刋削之迹必为所删则未知以此为彼之第几章乎考之无证而验之不合且又非大义之所存也亦何必曲为之説而强通之耶曰子何以偏为翩也曰非独晋史为然也角弓之诗固有翩其反矣之句矣而汉武之赋所谓偏何姗姗其来迟説者以姗姗为行貌则亦以翩为偏字也











  四书或问卷十四
<经部,四书类,四书或问>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或问卷十五
  宋 朱子 撰
  论语
  乡党第十【凡二十一章】
  或问序篇诸説如何曰是皆原于程子而尹氏约而精矣杨氏诋世儒之説为有功范氏説在篇中亦明白而切至也
  或问恂恂或以为诚实或以为温恭何也曰以诗书训诂考之宜以为信实然亦有温恭之意也曰杨氏便便之説如何曰其説美矣然无所据且下文不属当从明辨之训为得之曰訚訚侃侃之训不同説文为得何也曰太史公称鲁道之衰洙泗之间龂龂如也亦作訚訚説者以为争辨之意而晋人亦有侃侃正色之语葢以音义求之亦宜如此此説文之训所以为得也訚訚之为中正义有不尽衎衎而乐自作此衎字不作侃也后汉书云訚訚衎衎得礼之容寝嘿抑心非朝廷福其意亦以为争辨刚直为是而有此言但侃侃误作衎耳曰踧踖尹义如何曰此未及夫行也当从杨氏曰与与二义如何曰此未可判两存可也曰此其先下大夫次上大夫而后及君何也曰由卑以及尊也
  或问君召使摈诸説如何曰范説得之谢説诚于所揖恐无此意杨氏躩如之説亦善宾不顾之説则张子善矣仪礼聘礼篇亦有宾不顾之文郑氏以为于此君可以反路寝是也襜如之説洪氏以为非心平体正敏给安详不能尔者亦为得之
  或问中门之説曰疏门中有闑两旁有枨中门谓枨闑之中然则门之左右扉各有中所谓阖门左扉立于其中是也曰诸説如何曰言似不足屏气不息谢氏得之摄齐之説胡氏推之亦善【或问升堂摄齐则手无所执欤曰古者君臣所执五玉三帛二生一死皆以为贽而已笏则止用以指画记事而已不执之以为仪也字文周复古乃不修贽而执笏于是摄齐鞠躬之礼废升堂而躐齐者多矣】曰趋进翼如何以知进字必为衍文也曰降而尽阶则为趋而退矣不得复有进字也曾氏以为音义作退者亦误
  或问所谓命圭者何曰古者诸侯受封天子授之以圭为瑞节其具见于注疏矣曰上如揖下如授其説不同何也曰仪礼有授如争承下如送之文应与此同而注疏不类未详其説今且据此论之若如旧説以下为下堂则是时已不执圭而勃如战色足蹜蹜如有循之文不当系于其下矣礼有执国君之器则平衡之説而左氏记子贡讥哀公邾子执圭髙卑容有俛仰故以此但为奉之平衡不髙不卑之意于义为安也曰享礼注疏与诸説不同何也曰注据仪礼当从之以为燕享者误矣且燕享之礼亦自不同不得并举也曰私觌见于聘礼孔子行之而记礼者以为非礼何也曰胡氏以为若聘礼所记孔子所行者正也当时大夫僣于邦君于是有庭实旅百如享礼然则非正矣故记曰庭实旅百何为乎诸侯之庭此説是也
  或间色有正间奈何曰青赤黄白黑五方之正色也以木克土则青黄合而成緑以金克木则白青合而成碧以火克金则赤白合而成红以水克火则黒赤合而成紫以土克水则黄黒合而成骝此五方之间色也曰侯氏以红紫为上服之饰何也曰此説误也曰表而出之旧説以为必加表而后出今説不然何也曰若如旧説则当云加表而后出不得云表而出之矣故诸家虽皆因之而范氏独谓絺绤出于表表不可以亲肤则固已如今之説矣但其説不甚明白故不得不自为説耳曰寝衣之简何以知其错出于此也曰以必有之辞与下章必有明衣者同知其非常日之衣矣且此章防裘之文本自一类而忽以此儳之又似若不伦者今出之以归于下章则彼此皆得其适矣曰寝衣其今之被乎曰愚尝意其非被而曾氏之説亦以为然也曰杨氏狐貉之説如何曰是亦误矣诸侯狐裘以朝何取于善疑哉曰呉氏之説疑如何曰是亦有可疑者姑存其説可也【此章之首以君子发之何也呉氏曰此篇虽杂出弟子所记至纂集而成必出人之手故自篇首称之皆防上所言以见之也独于此章之首又以君子发之不知何谓葢既谓之君子则不得独为夫子之事岂自此之后皆三代典礼而夫子行之不得独称夫子也又不知食不厌精以下亦三代之礼耶彼宗庙朝廷聘享之礼三代行之有异于夫子者故独称夫子也耶此愚窃冇疑之】
  或问不时不食诸説皆谓朝夕日中之时何不从也曰食以饥饱为节圣人与人同耳若朝夕日中既食矣则他时不食自不待言若朝而有故乃终朝不食以俟日中则非循理者之所为矣惟胡氏以为王制所谓五谷未成果实未熟汉诏所谓穿掘萌芽鬱飬强熟之类最为得之谢氏説人不为饥而死虽不食可也此与下章人死无委壑之理者语气激似少谨厚之意读者详之曰割不正奈何曰范氏得之矣邢疏所引解折牲体礼食则然燕居私食恐其未必尔也不得其酱其物则如疏所引其义则亦当以范説为正曰杨氏诸説如何曰色恶臭恶未必如周礼所言但防鱼馁肉败而言耳肉不胜食之説亦未必然但食以谷为主范谢之説得之矣其曰治未病则善而遂谓疾医施于万民而君子不与则支矣曰惟酒无量不及乱之説如何曰程子之言虽非圣人之事其所以戒学者至矣若解此文则惟字连上文而言葢曰肉多则不食而酒无量但不使过醉耳胡氏説得之【胡氏曰乱者内昏其心志外丧其威仪甚则班伯所谓乱之原皆在于酒圣人饮无定量亦无乱态葢从心所欲而不逾矩是以如此学者未能然则如晋元帝永嘉初镇江东以酒废事王导以为言帝命酌引觞而覆之于此遂絶】
  或问祭肉不出三日出三日不食之矣诸説如何曰范氏所谓寕不食者失其义也谢杨説亦不然葢不出三日记其事也出三日不食之矣者言其所以然者为此耳
  或问寝食不言语之説如何曰范谢得之而曾氏者尤约【曾氏曰食在口非语时寝静黙非言时】杨氏亦通然抑亦未矣曰言语有别乎曰食对人寝独居故即其事而言之也曰之为必何也曰既曰蔬食菜羮矣而又以继之则不辞矣曰必祭则明无不祭之食也曰必齐如则明无不敬之祭也其义则诸説皆得之而尹氏为尤约也曰席不正之説如何曰范谢尹得之注疏杨氏恐未然葢曰失尊卑之序则不待圣人而不敢坐矣列女传言古者妇人姙子寝不侧坐不邉立不跸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亦此意也
  或问傩之为礼何也曰见于周礼月令详矣朝服何也曰大夫朝服以祭于礼亦有文也
  或问康子馈药之説曰范氏杨尹之説得之曰既不敢尝矣则范氏所谓可饮而饮不可饮而不饮皆在其中何耶曰呉氏以为古者赐之车则乘以拜赐之衣则服以拜赐之饮食则尝而拜也葢今未达故不敢尝而拜耳已而达焉则可服而服不可服而不服皆在其中也
  或问廐焚而不问马何也曰退朝闻之一时之间急于问人故未及问马尔然亦岂终不问哉葢必将有以告者矣诸説惟尹氏得之范氏每以教人为説非也圣人之动无非至教然以为是而必以教人则拘矣谢氏捐情之説杨氏未离公门侯氏礼敬之説亦皆未然也曰陆氏释文一读至不字絶句如何曰于理则通然亦不辞矣曾氏又以不字自为一句亦未安也
  或问圣人席不正不坐矣岂必君赐食而后正之耶曰席固正矣将坐而又正焉所以为礼也曲礼主人既迎宾则请入为席矣宾既升堂主人则又跪正席矣岂先为不正之席至此然后正之哉葢敬慎之至耳曰诸説如何曰皆得之而杨氏食则或恐馂余以下又精矣
  或问侍食先饭之説曰程子弟二説得之然亦注疏之旧也杨氏説则饭字当去声读失之矣
  或问旧説君视疾则迁居南牖之下于此文何所见耶曰疾者虽居北牖下亦未尝不东首此亦本其礼之当然非为此文设也
  或问君命召不俟驾之説曰孟子之时去圣未逺其言必有据矣范氏之説恐亦有可议者葢士之未仕虽其国君召之亦不当徃但致仕之后或召而徃则异他国之君耳谢氏之説虽曰人之大伦不以人废然实有轻君之心焉学者于此但当观圣人事君之礼不当更作此意想也杨氏之説尤不可晓夫孟子固曰在国曰市井之臣在野曰草莽之臣矣则固无所适而不为臣但不传贽而仕于其朝则不得同于在位之臣耳今曰不得于齐则无适不可故有不为臣之义则非孟子之意而于义亦益薄矣且天下虽定于一而君子之进退辞受固未尝不有义也岂曰率土莫非其臣无召而必徃哉况以外无所逼迫不获已而后委其身焉非所以明君臣之义也侯氏説亦踈不俟驾者事君之一事耳岂遽为是足以尽臣道哉唯尹氏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