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经问对

  大学
  问大学之书古来已自成一书否 对曰此书是礼记中一篇与中庸一篇河南二程子表章出来作两书读
  问大学何以名篇 对曰此大人之学也自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穷而在下讲明此学者也逹而在上推行此学者也故以大学名篇
  问既是大人之学而十五嵗入大学者何 对曰三代盛时自王宫及于国都以及闾巷莫不有学人生八嵗则自王公以下至于庶人之子弟皆入小学而教之以小子之学洒埽应对进退是也及其十有五年则自天子之元子庶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与凡民之俊秀皆入大学而教之以离经辨志修已治人之方今大学一书即教之纲领条目也
  问小学之教必自八嵗而入者何 对曰古昔盛时人之子自六嵗教之数与方名七八嵗教之以出入饮食侍长敬让九年教之以数目十年始出就外傅学书记肄简谅审此则幼时先已习于家矣八嵗入小学者想是姓名既附籍小学须延师或就附学以教之即非八嵗以前皆未蒙直有待于入小学而方学也
  问自小学入大学他日只就此求其成材否乎 对曰入小学者方教之以小学之规入大学者始教之以大学之道所谓成材则秀选俊造盖有渐也
  问然则人材又不能自大学出乎 对曰古初人才运无速化求无速得初焉处比闾族党家有塾党有庠族有师月吉属民之有德行道艺者书于有学三年大比乡举里选兴其贤者能者升于司徒秀选俊造论定而后用所谓大学者收小学之成功任贤使能方见其修已治人之学
  问小学大学不知后来何以废 对曰周衰学校皆废大学既废小学亦不复存战国之士皆散为诸侯客至汉开设学校亦无理防德行道艺所谓明经所谓孝防及其入选不为文学掌职则为郡县小吏两汉以来何曽就学校中得人材唐取士之科又不过以进士求人材矣
  问大学第一章何以知为孔子之言而曽子所述 对曰圣人言近防逺纲举目张首三句是一书之纲领其下八者之条目自本而达末沿流而泝源意脉通贯整齐不乱非圣人不能及故文公朱子断以为孔子之言而曽子述之也
  问其下十章又何以知为曽子之言而门人所述 对曰以传之六章有曽子曰知之也曽子述孔子之言门人述曽子之言曾子所述以其称子曰知之门人所述以其称曽子曰知之如论语首篇有曽子曰先儒以为曽子门人所记
  问大学之道如何 对曰大人之学所学之道也自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至于齐家治国平天下此学之所以为大所谓道者尽在此八者条目中
  问此章不先言此八者条目而首之明德新民者何对曰修身以上皆明德之事也平天下以上皆新民之事也明德新民皆当止于至善此二句乃大学之纲领
  问三句皆以在字提头者何 对曰在明明德者道在于修已在新民者道在于治人在止于至善者明德新民莫不各有当然之则求至于善而止也
  问明德之上又加一明字者何 对曰上明字明之也下明字本然之明也盖人之一心本来虚灵不昧但为气质所昬物欲所蔽故本然之明有时昬昧不可不明之以复其初也
  问亲民作新民者何 对曰程子之言也以传之二章日新作新而亲字为误
  问民安有新旧曰新者何 对曰习俗之污染也大学之道在乎修已治人明德修已也新民治人也尽已之性又尽人之性与中庸率性之道修道之教言异而理同
  问二者皆在止于至善者何 对曰修已治人二者莫不各有当然之则如父慈子孝君仁臣敬兄友弟恭朋友以信之类道至于此而无以复加尽善而止也
  问定静安虑四字之义如何 对曰一事之物莫不有理理得于心则定心定则静静则身安身安则应事接物言中伦行中虑矣
  问本末终始先后者何 对曰自格物至于平天下八者条目自本而未由始而终有先与后也自天下平而上泝于物格八者条目循末而端本即终而原始观所后而知所先也
  问八者条目而緫结以修身为本者何 对曰正心以上皆所谓修已之道齐家以下皆所谓治人之道本立于此效随于彼故曰壹是皆以修身为本
  问经之结文止曰本末而不及终始先后者何 对曰先言本末緫八者而言此只言本末但举身与家而包括七者在中
  问菉竹之义淇澳诗作緑而此为菉者何 对曰非竹也草而名曰緑竹犹花而名曰石竹也
  问卫之淇园多竹故先儒曰竹而以草名之者何 对曰读采绿之诗详其句解而知为草而非竹也
  问人皆曰竹而独名之以草者何 对曰采緑之注毛氏传曰緑木贼尔雅曰菉蓐草陆机草木防云此草生于淇澳之旁土人号为菉竹茎叶似竹青緑色其性涩砺可以洗魫笏利于刃错緑竹名义如此
  问然此则兴下文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不亦逺乎 对曰以緑竹为竹则逺以緑竹为草此诗人之本旨也何逺之有
  问以竹言则莫切于卫曰逺者何 对曰此其所以为逺也且诗之首句方説瞻彼淇澳菉竹猗猗至第三句便风吹别调歌咏武公之文章以治玉石工夫比之则亦无所用于竹矣诗人比兴必不如此国风诸诗以草木寄兴者不少意脉必相连也
  问既不以绿竹为竹则此草之施于切磋琢磨如何对曰草木防固云此草生于淇澳土人号为菉竹以茎叶似竹其性涩砺可以洗魫笏利于刃错盖有不刀锯而切不鑪铴而磋不锥凿而琢不沙石而磨惟其有之是以似之故曰如
  问有斐君子一句意义如何 对曰衞武公君子也其文章斐然者道问学之功也如菉竹之刃错有骨角之切磋玉石之琢磨成噐而文采呈露也
  问瑟僴赫咺者何 对曰瑟僴者严密刚泽之貌赫咺者宣昭光大之名
  问如切如磋曰道学如琢如磨曰自修者何 对曰道学者言其讲习讨论之功自修者省察克治之功有精有粗也
  问淇澳言緑大学言菉字义如何 对曰淇澳之绿则本夫土人称号之名故字从绿大学之菉又以见菉本草名知此草之本非竹也
  问人莫知其子之恶者何 对曰此爱心蔽之也爱之之深则不喜闻其过人纵言之其父母亦不信是以其子恃爱而骄骄而纵纵而为恶其父母必不知也溺于爱而不知所谓之其所亲爱而辟焉甚于誉儿之癖也
  问莫知其苖之硕者何 对曰此贪心害之也十囷不足而望百百囷不足而望千千而又望百亿及秭愈有而愈贪愈贪而愈不足
  问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何 对曰女之未嫁也功容言德而已所谓鞠育顾复之道保抱携持之事安用语之哉嫁之后有子则如保赤子心诚求之固不待学而能虽不中不逺矣
  问絜矩之道如何 对曰絜度也矩所以为方者今木匠曲尺是也匠之造屋室器用也上下四方必使之均齐平正所贵乎治天下国家者与民同其好恶使万物各得其所相安于愿分之中以已之心度人之心如以矩而度物使上下左右前后均齐平正也
  中庸
  问中庸何以知为子思作 对曰如孔丛子穆公谓子思曰子之书所记夫子之言或者谓子之辞子思无他书可见是必中庸况汉司马迁郑氏去古未逺必有所据而云
  问中庸作于何年 对曰周威烈王十七年鲁穆公显立始尊事子思用公仪子为政泄柳申详为臣子思于是年作中庸
  问子思何以作中庸 对曰中者天地隂阳之理问中庸何以为子思作 对曰中者天地隂阳之理人得之以为心者故刘子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帝王传授以为心法自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其传防泯焉子思子忧道学之失其传而作也
  问庸字于经书中有专言者否 对曰尚书中庸字多训用或训功惟乾卦庸言庸行孔子系易之辞也却训为常
  问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训无乃太烦邪 对曰此理具在人心诚诸中而未发此是在中之义故理之不偏不倚及施诸行事一合于中故理无过不及不偏不倚是体无过不及是用
  问中之义如此而庸字之训止曰平常者何 对曰惟其平常故曰不易惟其不可改易方知是平常大凡惊世骇俗之事必不耐乆终须更改如着衣吃饭只是平常今欲变领袖襟袷之制易三餐二膳之法岂可常哉
  问君子之道不出中庸而小人之道亦有中庸者何对曰君子所以中庸者能随时而取中若小人作事便与中庸相反所以谓之无忌惮小人如何有中庸
  问篇名中庸而书中又説中和者何 对曰中庸道理也中和性情也道合乎中便是庸常之理心具此中不能无性情之天
  问以中和言性情者何 对曰此理蕴蓄于心未感物而动故谓之性然心兮本虚不能不应事接物及感物而动故谓之情未时不偏不倚而知其中发而中节不悖于理不失其正则谓之和性是体情是用心统性情
  问性情中止是喜怒哀乐四者如何 对曰情有七喜怒哀惧爱恶欲是也今止説四者取其句语之顺而爱恶自然包括在中
  问喜怒哀乐虽属性情论性不论气者何 对曰而中节则心平气和不中节是是气也反动其心气是体之充心统性情人能养得性情之正故当喜而喜当怒而怒当哀而哀当乐而乐是谓情之正气亦正焉喜非所喜怒非所怒哀非所哀乐非所乐是谓情失其正而气为之不正焉
  问大本逹道者何 对曰天下之理皆从一中根源出故曰大本君子遵道而行亦只是人所共由之路故曰逹道
  问既曰逹道又曰逹德者何 对曰中庸是率性之道知仁勇三德是入道之门
  问逹德有三而逹道有五者何 对曰此逹道即五者天下之逹道其大节目则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之伦五者虽人所共由然必知者能知之仁者能守之勇者能决断之故曰所以行之者三然知而不能行行之不能力恐德非吾德故曰所以行之者一
  问行道有得于身之谓德今又自达德而入如何 对曰所谓行道岂是望望然行得去必有知者之见识常加体察仁者之持守常恐违失勇者之力量加之坚凝而后至于道道得于身则仁义礼知四端万善之德方为我有始由德而入道终由道而成德
  问君子之道中庸而已又曰费隠者何 对曰以人心而言无一心而非道以事物而言无一事一物而非道故谓之费费者广博周徧也然道本虚位无形迹之可见无方体之可求故谓之隠及求而得之本此一中又只平常
  问好学力行知耻三者皆言近者何 对曰人心多好而能好学则近乎有知识者德念易逸而能力行则近乎体仁道者至如耻辱之事知决择而不为则近乎有勇而能断又是求知仁勇之门路
  问舜之知大矣仁止于顔子勇止于子路者何 对曰舜是执两端而用其中顔子是择乎中庸而有得于善而弗失者子路虽非血气之勇而义理之勇亦未合于中者故以舜言知非知之难而行之尤难以回言仁非行之难而守之尤难以子路言勇见义理之勇又合于中也
  问其次致曲致曲者何 对曰其次者谓圣人贤人以下之性质也致曲者孟子所谓仁之于父子也义之于君臣也礼之于宾主也智之于贤者也曲谓性质之一偏推而致之求以全夫天地之性则是圣人之于天道矣故至诚尽性
  问至诚者能尽其性又能尽人之性尽物之性者何对曰圣人人伦之至又敬敷五教以礼乐民于中和使各全其所赋受先王以茂对时育万物其田也不尽物以取不竭泽而渔如斧斤以时入山林皆是尽物之性故飞潜动植莫不得以安其天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此圣人之功化中庸之极功也
  问地一撮土山一卷石而天斯昭昭者何 对曰人处屋宅之下防櫺中防见些小天及出堂防就天井中已防见些子天若行出旷野外防但见天垂四逺无穷无极此是説中庸之道虽愚夫愚妇可与知行及其至也虽圣人有所不知而天地之大犹有憾也故第十二章曰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十一经问对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十一经问对卷三
  尚书
  问书之名何所始 对曰书者古之史也当时事实有当记载者史官书之简防有君臣相告诫之言者有君命臣者有臣告君者有君告民者孔子定书百篇名之曰虞夏啇周之书
  问虞夏啇周之书孔安国序何以称为上古 对曰安国仕汉武帝朝去古尤近称书为上古者恐为説三坟五典八索九丘遂緫以上古书
  问三坟之书孔子去之者何 对曰孔子所去者必非今之三坟今本恐是宋张啇英伪撰亦非左史倚相所读者既曰上古之书何缘中间有啇政典况所谓山坟气坟形坟荒唐不经之语道家皆有之初无可取者
  问三坟言大道五典言常道断自唐虞者何 对曰三皇朴畧结绳之政未逺其事不可法于后世少昊颛顼髙辛以来见于事者尚且简陋迨今尧舜相授法度礼乐教化刑政可以示百王之轨范在万世如见也况夫官天下以传贤开揖逊之端故孔子定书断自唐虞为始
  问书首唐虞是已二典三谟何以皆曰虞书 对曰五篇书皆虞朝史官所述故皆繋之虞书
  问尭典所载皆是尭事述于虞朝者何 对曰以小序知之尧典之小序曰将逊于位譲于虞舜作尧典见得是虞朝史官述尧朝之事
  问典谟二字取义云何 对曰典字本从册二帝朝书事之简册也谓之谟者禹臯陶所陈之谟也两言皆举实而称非有襃羙也
  问益稷不言谟者何 对曰益稷一篇皆大禹所谋言及益稷非伯益与后稷之谋故不得称谟也
  问篇名是史官名之抑孔子定书而名之 对曰当时史官记述之时就以名篇如诗篇相似国史收诗之时就其名诗曰某也
  问禹谟曰虞书而禹贡曰夏书者何 对曰贡法是夏禹新制终篇全述贡法随山濬川虽在尧朝而任土作贡则皆禹制故曰夏书
  问或谓三圣相授一道故典谟皆曰虞书若以虞史而前述尧事则可虞史而后述禹事恐非 对曰三圣授受此笼罩之説尧禹之事此虞史之所亲见况三谟之中未尝不载尧事非所谓下述禹事也
  问左氏传文公七年称夏书曰戒之用休董之用威防公二十六年引禹谟与其杀不辜亦称夏书者何对曰鲁文襄之世此孔子未定书之名也自经圣笔断自唐虞以下迄于周故三谟皆以虞史所述故定为虞书
  问夏书首禹贡是已九州始冀州者何 对曰尧都冀州京师之地先冀以统八州也
  问冀州固为八州之统而治水亦始于冀者何 对曰冀州属河北地势最下水性下流治水当自下始自冀而兖自兖而青徐使河水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