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堂集

  
  自外未睹行录,不决化缘终始。敕谥性空禅师定慧之塔。
  
  祖堂卷十七 西院
  
  福州西院和尚嗣百丈,师讳大安。福州福唐县人也。未睹行状,不知姓族。
  
  自少于黄檗寺出家,乃至为僧。本拟听习,因在洪州招提,偶闻行脚僧举百丈一二句玄机,似少省觉,从尔便造百丈。
  
  既睹盛筵,深称志慕,礼问百丈曰:“学人欲求识佛,如何是佛?”百丈云:“太似骑牛觅牛。”师云:“识得后如何?”百丈云:“如人骑牛至家。”师云:“未审始终如何保任,则得相应去?”百丈云:“譬如牧牛之人,执鞭视之,不令犯人苗稼。”师从兹领旨,顿息万缘。
  
  性好辛勤,少亲言论,更不寻经讨论,放旷任情。夜则山野头陀,昼则倍加执役。后随佑禅师,同创沩山,则十数年间,僧众犹小。师乃头头耕耨,处处劳形,日夜忘疲,未尝辄暇。沩山见而语曰:“安,汝少劳役。”师云:“待和尚观五百众,安则休也。”不久之间,僧众果至五百。师乃劳心顿摆,或坐房廊,凝如株杌;或入灵洞,月十不归,如痴似狂。三十余祀,夜在第二第三座间。有同流私睹其身,焰尔通光,众人佥曰:“定光佛矣。”
  
  问:“黄巢军来,和尚向什摩处回避?”师云:“五蕴山中。”僧云:“忽被捉著时作摩生?”师云“恼乱将军,恼乱将军。”
  
  问:“此阴已谢,彼阴未生时,其中事如何?”师曰:“此阴未谢时,阿那个是大德?”对云:“不会。”师云:“此阴未谢尚不会,问与摩时事作什摩?”
  
  有俗官问:“佛在什摩处?”师云:“不离心地。”又问:“双峰上人,有何所得?”师云:“法无所得。设有所得,得于本得。”问:“大用现前,不存轨则时如何?”师云:“用得便用。”其僧裸形,绕师三匝。师云:“向上何不道取?”僧才拟开口,师打之云:“这野狐精。”
  
  罗汉和尚拈问僧:“当此之时,作摩生免得被他喝出?”僧对云:“便抽身出去。”罗汉云:“落脊棒又作摩生?”僧却回头:“今日赖遇某甲。”罗汉云:“识得阇梨骨也。”
  
  问:“一切施为,尽是法身用。如何是法身?”师云:“一切施为,尽是法身用。”问:“离却五蕴,如何是本来身?”师云:“地水火风,受想行识。这个是五蕴。”
  
  有僧到大沩,师指面前狗子云:“明明个,明明个。”僧便问师:“既是明明个,为什摩刺头在里许?”师云:“有什摩罪过?”有人举似雪峰,雪峰云:“沩山是古佛也。”
  
  师又时上堂云:“汝诸人来就安觅什摩?若欲得作佛,汝自是佛。担却一个佛,傍家走扬扬。渴鹿趁阳焰相似,何时得相应去?阿你欲得作佛,汝但无如许多颠倒攀缘,妄想恶觉,垢欲不净、众生之心,则汝便是初心正觉佛,更去何处别讨?所以安在沩山,三十年来,吃沩山饭,屙获山屎,不学沩山禅,只是长看一头水牯牛,落路入草便牵出,侵犯人苗稼则鞭打。调来伏去,可怜生,受人言语。如今一时变作个露地白牛,常在面前,终日露迥迥地,趁亦不肯去。汝道什摩语话?汝诸人各自身中有无价大宝,从眼门放光,照山河大地;耳门放光,领览一切善恶音响,六门昼夜常放光明,亦名放光三昧,汝自有,何不识取?影在四大身中,内外扶持,不教倾侧。两脚若子大,担得二硕,从独木桥上过,亦不教伊倒地,且是什摩物?汝若觅毫发,则不可见,故志公云:‘内外追寻觅总无,境上施为浑大有。’”
  
  有人拈问石门:“古人有言:‘安在沩山,三十年来,吃沩山饭,屙沩山屎,不学沩山禅。只是长看一头水牯牛,落路入草便牵出。侵犯人苗稼则鞭打。调来伏去,可怜生,受人言语。如今一时变作露地白牛,常在面前,终日露迥迥地,趁亦不肯去。’只如今古人与摩道,意作摩生?”石门云:“昔日话虎尚乃惊,如今见虎也不怕。”僧云:“古人分上则与摩,学上分上如何?”石门云:“取我与食,驴年得味摩?”
  
  师垂化闽城二十载,至中和三年癸卯岁十月二十一日顺化。敕谥圆智大师正真之塔。
  
  祖堂卷十七 处微
  
  处微和尚嗣西堂。
  
  师问仰山:“汝名什摩?”对曰:“慧寂。”师曰:“阿那个是惠?阿那个是寂?”对云:“只在目前。”师曰:“你犹有前后在?”对曰:“前后则且置,和尚还曾见未?”师曰:“吃茶去。”
  
  问:“三乘十二分教,体理得妙。是祖师意,为复不是祖师意?”师云:“三乘十二分教,体理得妙。何处更有祖师意?虽然与摩,须向六句外鉴。若也鉴不得,随声色转也。”僧云:“作摩生是六旬?”师曰:“语底,嘿底;不嘿底,不语底;总是,总不是。”
  
  祖堂卷十七 陈田寺元寂
  
  雪岳陈田寺元寂禅师嗣西堂,在溟州,师讳道义,俗姓王氏,北汉郡人。
  
  未妊之前,其父见白虹入室,又母梦中见僧同床而寝,觉闻香气芬馥,父母愕然,共相谓曰:“据斯嘉瑞,必得圣子。”经于半月,知有身。因在胎三十九月,方始产生。分娩之日,忽有异僧,杖锡到门曰:“今日所产兒胎,可置临河之山/弗。”言毕,忽然不见。遂从僧言,将胎埋之。大鹿来守,终年不去。经历人见,不起害心。因瑞出家,法号“明寂”。
  
  以建中五年岁次甲子,随使韩粲号金让恭,过海入唐,直往台山,而感文殊。空闻圣锺之响,山见神鸟之翔。遂届广府宝坛寺,始受具戒。
  
  后到曹溪,欲礼祖师之堂,门扇忽然自开,瞻礼三遍而出,门闭如故。
  
  次诣江西洪州开元寺,就于西堂智藏大师处,顶谒为师,决疑释滞。大师犹若摭石间之美玉,拾蚌中之真珠,谓曰:“诚可以传法,非斯人而谁?”改名道义,于是头陀而诣百丈山怀海和尚处,一似西堂。和尚曰:“江西禅脉,总属东国之僧欤?”
  
  余如碑文。
  
  祖堂卷十七 东国桐里
  
  东国桐里和尚嗣西堂,师讳慧彻。谥号寂忍禅师,照轮清净之塔。
  
  祖堂卷十七 东国实相
  
  东国实相和尚嗣西堂,师讳洪直。谥号证觉大师凝寂之塔。
  
  祖堂卷十七 东国慧目山
  
  东国慧目山和尚嗣章敬,师讳玄昱。俗姓金氏,东溟冠族。父讳廉均,官至兵部侍郎。妣朴氏,能孕之际,梦得殊常,以贞元三年五月五日诞生。
  
  才有童心,便知佛事。每汲水以供鱼,常聚沙而为塔。年至壮齿,志愿出家。既持浮海之囊,遂落掩泥之发。元和三年遂受具戒,长庆四年入于大唐。
  
  至太原府,历居二寺,颇志巳成。随本国王子金义宗奉诏东归。以开成二年九月十二日达于本国。武州会津南岳实相安之、敏哀大王、神武大王、文圣大王、宪安大王,并执师资之敬,不徵臣伏之仪。每入王官,必命敷座诵法。自开成末,结苑于慧目山土+垂。景文大王命居高达寺,奇香妙药,闻阙必供。暑葛寒裘,待时而授。
  
  九年秋解夏之始,忽告门人曰:“我今岁内法缘当尽,你等宜设无遮大会,以报百岩传授之恩,终吾志也。”
  
  十一月十四日中夜,忽尔山谷震动,鸟兽悲呜,寺锺击而不响三日。十五日未曙,遽命侍者撞无常锺,胁席而终,享年八十二,僧腊六十耳。
  
  祖堂卷十七 公畿
  
  公畿和尚嗣章敬,在河中府。
  
  有人问:“如何是禅?如何是道?”师云:“有名非大道,是非俱不禅。欲知此中意,黄叶止啼钱。”
  
  祖堂卷十七 关南
  
  关南和尚嗣盐官,在襄阳。师讳道常。
  
  有《乐道歌》曰:
  
  三界兮如焰,六道兮如幻。圣贤出世兮同电。
  
  国土犹如水上泡,无常生灭频迁变。
  
  唯有摩诃大般苦,坚如金刚是可羡。
  
  软似兒罗大等空,极小纤尘不可见。
  
  拥之令聚而不聚,拨之令散而不散。
  
  侧耳欲闻而不闻,瞪口观之不能见。
  
  歌复歌,盘陂石上笑呵呵;
  
  笑复笑,青萝松下高声叫。
  
  自从顿获此明珠,帝释轮王都不要。
  
  不是山僧独施为,自古先贤作此调。
  
  不坐禅,不修道,任运逍遥只摩好。
  
  但知万法不干怀,无如何曾有生老?
  
  祖堂卷十七 通晓
  
  溟州山+窟山故通晓大师嗣盐官,法讳梵日,鸠林冠族金氏。祖讳述元,官至溟州都督,廉平察俗,宽猛临人,清风尚在于民谣,余列备于传乎。其母支氏,累叶豪门,世称妇范。及其怀娠之际,梦徵捧日之祥,爰以元和五年庚寅正月之辰,在胎十三月而诞生。螺髻殊姿,顶珠异相。
  
  年至一五,誓愿出家。谘于父母,二亲共相谓曰:“宿缘善果,不可夺志。汝须先度吾未度也。”于是落采辞亲,寻山入道。年至二十,到于京师,受具足戒,净行圆备,精勤更励,为锱流之龟镜,作法侣之楷模。
  
  洎乎大和年中,私发誓愿,往游中华,遂投入朝王子金公义琮,披露所怀。公以重善志,许以同行。假其舟楫,达于唐国。既谐宿愿,便发巡游,遍寻知识。
  
  参彼盐官济安大师,大师问曰:“什摩处来?”答曰:“东国来。”大师进曰:“水路来,陆路来?”对云:“不踏两路来。”“既不踏两路,阇梨争得到这里?”对曰:“日月东西,有什摩障碍?”大师曰:“实是东方菩萨。”
  
  梵日问曰:“如何即成佛?”大师答曰:“道不用修,但莫污染。莫作佛见菩萨见,平常心是道。”梵日言下大悟,殷勤六年。
  
  后师到药山,药山问:“近离什摩处?”师对曰:“近离江西。”药山问:“作什摩来?”师对曰:“寻和尚来。”药山问:“此间无路,阇梨作摩生寻?”师对曰:“和尚更进一步即得,学人亦不见和尚。”药山曰:“大奇大奇,外来青风冻杀人。”
  
  欲恣游方,远投帝里。值会昌四年沙汰僧流,毁坼佛宇。东奔西走,窜身无所。感河伯之引道,遇山神之送迎。遂隐高山,独居禅定。拾坠果以充斋,掬流泉而止渴。形容枯槁,气力疲羸,未敢出行。直逾半载,忽梦异人云:“今可行矣。”于是强谋前行,力未可丈。须臾,山兽口衔饼食,放于座侧,虑其故与,收而食焉。
  
  后以誓向韶州,礼祖师塔,不遥千里,得诣曹溪。香云忽起,盘旋于塔庙之前。灵鹤倏来,嘹唳于楼台之上。寺众愕然,共相谓曰:“如此瑞祥,实未曾有。应是禅师来仪之兆也。”于是思归故思,弘宣佛法。
  
  却以会昌六年丁卯八月,还涉鲸浪,返于鹤林。亭亭戒月,光流玄兔之城;皎皎意珠,照彻青丘之境。暨大中五年正月,于白达山宴坐,溟州都督金公仍请住山+窟山寺。一坐林中,四十余载。列松为行道之廊,平石作安禅之座。
  
  有问:“如何是祖师意旨?”答曰:“六代不曾失。”又问:“如何是纳僧所务?”答曰:“莫踏佛阶级,切忌随他悟。”
  
  咸通十二年三月景文大王,广明元年宪康大王,光启三年定康大王,三王并皆特迂御礼,遥申钦仰,拟封国师。各差中使,迎赴京师。大师久蕴坚贞,石+霍乎不赴矣。
  
  忽于文德二年酉西四月末,召门人曰:“吾将他往,今须永诀。汝等莫以世情浅意,乱动悲伤,但自修心,不坠宗旨也。”即以五月一日右胁累足,示灭于山+窟山寺上房。春秋八十,僧夏六十,谥号通晓大师,塔名延徽之塔。
  
  祖堂卷十七 普化
  
  普化和尚嗣盘山,在镇州。未睹行录,不决化缘始终。
  
  师在市里,遇见马步使,便相扑势。马步使便打五棒。师云:“似则似,是则不是。”师寻常暮宿冢间,朝游城市。把铃云:“明头来也打,暗头来也打。”
  
  林际和尚闻此消息,教侍者探师。侍者来问师:“不明不暗时事作摩生?”师曰:“明日大悲院有斋。”侍者归来举似。林际便欢喜云:“作摩生得见他?”
  
  非久之间,普化自上来林际,林际便欢喜。排批饭食,对坐吃。师凡是下底物,总吃却。林际云:“普化吃食,似一头驴。”师便下座,两手托地,便造驴声。林际无语。师云:“林际厮兒,只具一只眼。”
  
  后有人举似长庆,长庆代林际进语云:“也且从,更作摩生?”又代普化云:“被长老申此一问,直得酩酩酊酊。”
  
  林际又问:“大悲菩萨,分身千百亿,便请现。”师便掷地卓子,便作舞势云:“底底。”便去。又林际上堂,师侍立次。有一僧在面前立,师蓦推倒林际前,林际便把杖子打三下。师云:“林际厮兒,只具一只眼。”又林际与师看圣僧次,林际云:“是凡是圣?”师云:“是圣。”林际便喝咄,师便抚掌大笑。
  
  师得一日手擎函板,绕郭辞人云:“我迁化去。”众人云集相随东门而出,云:“今日不好。”二日南门,三日西门,人众渐少,不信。第四日北门而出,更无一人随之,自辟/瓦证土+遂门而卒矣。
  
  祖堂卷十七 无染
  
  嵩严山圣住寺故两朝国师嗣麻谷,法号无染,庆州人也。
  
  俗姓金氏,以武烈大王为八代之祖,大父名周川,品在真骨,位在韩粲,高、曾皆为相为将。父名范清,族品降于真骨一等,乡谈得难。母华氏,梦感修臂天人,垂授藕花,因此有娠。又时梦中胡道人,授十戒为胎教,过其/月而诞焉。以十二岁,落染于雪岳。五色石寺有法性禅师,尝扣楞伽门于其中夏,大师事师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