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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堂集
雪峰往福州卓庵,过沙汰后,忽有两个纳僧来礼拜和尚。和尚才见上来,以手托木庵门,放身出外,云:“是什摩?”其僧对云:“是什摩?”峰便低头入庵里。其僧三五日后便辞。峰云:“什摩处去?”对云:“湖南去。”峰云:“我有同行在彼,付汝信子得摩?”僧云:“得。”雪峰遂作信,信云:“一自鹅山成道后,迄至于今。师兄一自鹅山成道后,迄至如今。同参某信付上师兄。”其僧到岩头,师问:“什摩处来?”云:“南方来。”师云:“到雪峰摩?”对云:“到。来时有信上和尚。”便抽书过与师。师接得便问:“他近日有什摩言教?”僧云:“某甲初到时,有一则因缘。”具举前话。师云:“他道什摩?”对云:“他无语,便低头入庵。”师便拍掌云:“噫!我当初悔不向伊道末后一句。我若向他道末后一句,天下人不奈何雪峰。”其僧到夏末具陈前因缘,问师云:“师道:‘我悔不向伊道末后一句。’如何是末后一句?”师云:“汝何不早问?”僧云:“某甲不敢容易。”师云:“虽则德山同根生,不与雪峰同枝死。汝欲识末后一句,只这个便是。”
师沙汰时,著蝠衫,戴席帽,去师姑院里。遇师姑吃饭次,便堂堂入厨下,便自讨饭吃。小师来见,报师姑,师姑把拄杖来。才跨门,师便以手拔席帽带起。师姑云:“元来是大/岁上座。”被师喝出去。
大彦上座初参见师,师在门前耘草次,彦上座戴笠子堂堂来,直到师面前,以手拍笠子,提起手,云:“还相记在摩?”师站得把草,拦面与一掷,云:“勿处,勿处。”他无语,便被师与三掴。后具威仪,始欲上法堂,师云:“已相见了,不要上来!”彦便转。到来朝,吃粥了,又上。始跨方丈门,师便透下床,拦胸一擒,云:“速道,速道。”无对,被师推出。大彦叹曰:“我将谓天下无人,元来有老大虫在。”
疏山参见师,师才见,却低头佯佯而睡。疏山近前立久。师并不管。疏山便以手拍禅床引手一下,师回头云:“作什摩?”山云:“和尚且瞌睡。”师呵呵大笑云:“我三十年弄马骑,今日被驴子扑。”
因沩山和尚于廊下泥壁次,李军容具公裳,直来请沩山访道,到沩山背后端笏而立。沩山回首便侧泥盘作接泥势,侍郎便转笏作进泥势。沩山当下抛泥盘,与侍郎把臂归方丈。师后闻此语,云:“噫!佛法已后淡薄去也!多少天下,沩山泥壁也未了在。”
夹山有僧到石霜,才跨门便问:“不审。”石霜云:“不必,阇梨。”僧云:“与摩则珍重。”其僧后到岩头,直上便云:“不审。”师云:“嘘!”僧云:“与摩则珍重。”始欲回身,师云:“虽是后生,亦能管带。”其僧却归,举似夹山。夹山上堂,云:“前日到岩头石霜底阿师出来,如法举著。”其僧才举了,夹山云:“大众还会摩?”众无对。夹山云:“若无人道,老咱不惜两茎眉毛道去也。”却云:“石霜虽有杀人之刀,且无活人之剑。岩头亦有杀人之刀,亦有活人之剑。”百丈垂语云:“与摩,不与摩。”有人举似师,师云:“我不与摩道。”便云:“与摩,与摩,不与摩,不与摩。与摩会千人万人之中,难得一个半个。”长庆与罗山在临水宅,举此因缘,便问罗山:“与摩,不与摩,则不问。与摩,与摩,不与摩,不与摩,意作摩生?”罗山云:“双明亦双暗。”庆云:“作摩生是双明亦双暗?”罗山云:“同生不同死。”此后有人问长庆:“如何是同生不同死?”庆云:“彼此合取口。”其僧却举似罗山,罗山便不肯。其僧便问:“如何是同生不同死?”罗山云:“如大虫著角。”“如何是同生同死?”罗山云:“如牛无角。”
师辞德山,德山问:“什摩处去?”对云:“暂辞和尚。”德山云:“子后作摩生?”对云:“不忘。”德山云:“既然如此,因什摩不肯山僧?”师对云:“岂不闻道:‘智慧过师,方传师教。’智慧若与师齐,他后恐减师德。”德山云:“如是,如是,应当善护持。”问:“如何是切急处?”师云:“道什摩?”僧无对。师便有颂:
适来和声送,低头不会事。
欲知此中意,云里有光彩。
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云:“小鱼吞大鱼。”自余枢要,莫尽玄猷。
师平生预有一言:“者老汉去时,大吼一声了去。”以中和五年乙巳岁,天下罹乱,凶徒炽盛,师于四月四日偿债而终。临刃之时,大叫一声,四山回避之人悉闻其声。春秋六十,僧夏四十四。东吴僧玄泰制铭云:
善恶二境,逆顺取舍。
二祖大师,师子尊者。
敕谥清俨大师出尘之塔。
祖堂卷七 雪峰
雪峰和尚嗣德山,在福州。师讳义存,泉州南安县人也,俗姓曾。师生隔薰食,戏不群游,于识环之年居然异俗。及为童之岁辞亲,于莆田县玉涧寺依庆玄律师以受业焉。值武宗澄汰,变服而造芙蓉山,有若冥契,蒙圆照大师询而摄受。至大中即位,佛宇重兴,即四年庚午年,诣幽州宝刹寺具戒。自是不寻讲肆,唯访宗师,遍历法筵,方造武陵。才见德山,如逢宿契。便问:“从上宗乘事,学人还有分也无?”德山起来打之云:“道什摩?”师于言下顿承旨要,对云:“学人罪过。”德山云:“担负己身,询他轻重。”师礼谢而退,斯谓:“面临秦镜,目鉴亲躬。无猜非己之疑,复何言而属矣。”既而摩尼现掌,罢探沧溟,身役心闲,盘泊数载。后返锡瓯闽,卜于雪峰,众上一千余人。师神情恆荡而厉,容止怡怿而威。行则远近奔随,坐则森然拥绕。有时上堂云:“汝诸人来者里觅什摩?莫要相钝致摩?”便起去。有时上堂。众立久,师云:“便与摩承当却,最好省要。莫教更到这老师口里来。三世诸佛不能唱,十二分教载不起。如今嚼涕唾汉争得会?我寻常向师僧道是什摩?便近前来见答话处。驴年识得摩?事不得已,向汝与摩道,已是平欺汝了也。向汝道,未□〔跨步也,口化反〕门以前早共汝商量了。还会摩?亦是老婆心也。省力处不肯当荷,但知踏步向前觅言语。向汝道,尽乾坤是个解脱门,总不肯入,但知在里许乱走,逢著人便问:‘阿那个是?我还著摩?”只是自受屈,所以道:‘临河渴水,死人无数,饭箩里受饿人如恆河沙。’莫将等闲。和尚子若实未得悟入,直须悟入始得,不虚度时光,莫只是傍家相徼,掠虚嫌说。悟入且是阿谁分上事?亦须著精神好!菩提达摩来,道:‘我以心传心,不立文字。’且作摩生是汝诸人心?不可只是乱统了便休去。自己事若不明,且从何处出得如许多妄想?向这里见凡见圣,见有男女、僧俗、高低、胜劣,大地面上炒炒底铺砂相似。未尝一念暂返神光,流浪生死,劫尽不息。惭愧!大须努力好!”问:“寂然无依时如何?”师云:“犹是病。”进曰:“转后如何?”师云:“船子下扬州。”僧问:“承古人有言……”师便倒卧,良久起来。师云:“问什摩?问什摩?”学人再申问,师云:“虚生浪死汉。”问:“箭路投锋时如何?”师云:“好手不中的。“尽眼勿标时如何?”师曰:“不放随分好手。”保福拈问长庆:“既尽眼勿标,为什摩不许全好手?”庆云:“还与摩也无?”福云:“好手者作摩生?”庆云:“不当即道。”保福云:“谢和尚领话。”自云:“礼拜著!”问:“古人道‘路逢达道人,莫将语墨对。’未审将什摩对?”师云:“吃茶去。”师问僧:“此水牯牛年多少?”僧无对,师云:“七十七也。”僧曰:“和尚为什摩却作水牯牛?”师云:“有什摩罪过?”问:“古人有言:‘知有佛向上事,方有语话分。’如何是语话?”师把住云:“道什摩?”僧无对,被师踏。问:“学人道不得处请师道。”师云:“我为法惜人。”师举古来老宿行俗官巡堂云:“这里有二三百师僧,尽是学佛法僧。”官云:“古人道‘金屑虽贵’,又作摩生?”无对。师拈问镜清,镜清代云:“比来抛博引玉。”师问长庆:“古人道‘前三三后三三’,意作摩生?”庆便出去。鹅湖云:“喏。”师举拂子示僧,其僧便出去。长庆举似泉州太傅,却云:“此僧合唤转与一顿棒。”太傅云:“和尚是什摩心行?”庆云:“洎错放过。”沩山问仰山:“过去诸圣什摩处去?”仰云:“或在天上,或在人间。”师举问长庆:“仰山与摩道意作摩生?”庆云:“若问诸圣出没,与摩道即得。”师云:“汝浑来不肯。或有人问,汝作摩生对?”云:“但向他道错。”师云:“老僧却错,是你作摩生?”庆云:“何异于错?”师为书状头造偈:
苦屈世间错用心,低头曲躬寻文章。
妄情牵引何年了,辜负灵台一点光。
有俗士投师出家,师以偈住之:
万里无寸草,迥迥绝烟霞。
历劫常如是,何烦更出家?
师问僧:“什摩处来?”对云:“江西来。”师云:“这偈与江西相去多少?”对云:“不遥。”师拈起杖子云:“还隔这个摩?”对云:“不遥。”师肯之。又问僧:“什摩处来?”对云:“江西来。”师云:“这里与江西相去多少?”对云:“不遥。”师拈起拄杖云:“还隔这个摩?”对云:“若隔这个则遥。”师便打之。其僧却归,举似云居。云居云:“世谛则得,佛法则无过。”其僧却归雪峰,举似前话。峰云:“者老汉!老僧臂长,则便打二十棒。虽然如此,老僧这里留取十个。”双峰辞师时,造偈与师:
暂辞雪岭伴云行,谷口无关路坦平。
禅师莫愁怀别恨,犹如秋月月常明。
师和:
非怛抛僧去,云岭不相关。
虚空无隔碍,放旷任纵横。
神光迥物外,岂非秋月明?
禅子出身处,雷罢不停声。
师云:“世界阔一丈,古镜阔一丈;世界阔一尺,古镜阔一尺。”学人指火炉问:“阔多少?”师云:“恰似古镜阔。”天龙拈问:“为复火炉置于古镜与摩大,为复古镜置于火炉与与大?”庆代云:“与摩必弁人犹可在。”
师共双峰行脚,游天台过石桥,双峰造偈:
学道修行力未充,莫将此身险中行。
自从过得石桥后,即此浮生是再生。
师和:
学道修行力未充,须将此身险中行。
从此过得石桥后,即此浮生不再生。
问:“学人乍入丛林,乞师指示。”师云:“宁自碎身如微尘,终不敢瞎却一个师僧。”僧问:“四十九年后则不问,四十九年前事如何?”师以拂子蓦口打。师上堂良久,便起来云:“为你得彻困也。”孚上座云:“和尚败阙也。”僧问清座主:“雪峰过在什摩处,招得孚上座不肯?”座主云:“若不与摩道,争招得不肯?”又举似孚上座,上座云:“莫道是骨,皮也不识。”问:“但有施为,尽是傍通鬼眼。如何是正眼?”师良久。问:“古人有言:‘我眼本正,因师故邪。’如何是我眼本正?”师云:“末逢达摩。”僧云:“我眼何在?”师云:“不从师得。”问:“古人据个什摩事去却四十二本经论?”师云:“汝须礼拜始得。”师示僧云:“是什摩?”对云:“不似一物。”师便打。僧问苏州西禅:“三乘十二分教则不问,祖师西来的的意只请一言。”西禅竖起拂子,其僧不肯。后到雪峰,师问:“什摩处来?”对云:“西禅来。”师云:“有什摩佛法因缘?”僧举前话。师云:“你还肯也无?”对云:“作摩生肯?”师云:“作摩生说不肯底道理?”对云:“什摩生问,师将境示人?”师云:“是你从西禅与摩来,到这里过却多少林木总是境。你因什摩不不肯,只得不肯拂子?”僧无对。因此师云:“尽乾坤是一个眼,是你诸人向什摩处放不净?”庆对云:“和尚何得重重相欺!”有人持此语举似赵州,赵州云:“上座若入闽,寄上座一个锹子去。”翠岩持师语举似王+祭山,王+祭山云:“雪峰打二十捧,推向屎坑里著。”翠岩云:“和尚与摩道,岂不是打他雪峰过?”王+祭山云:“是也。”岩云:“眼又作摩生?”疏山云:“不见《心经》云‘无眼耳鼻舌身意’?”岩不肯云:“不是和尚。”王+祭山无言。师问僧:“什摩处人?”云:“磁州人。”师曰:“见说磁州出金,还是也无?”对曰:“不敢。”师曰:“还将得来也无?”对云:“将来。”师云:“若将来则呈似老僧看。”僧展手,师唾之。又问别僧:“什摩处人?”对云:“磁州人。”师曰:“见说磁州出金,还是也无?”对曰:“不敢。”师展手云:“把将金来!”僧便唾之,师便掴三五下。师问僧:“名什摩?”“惠全。”师云:“汝得入处作摩生?”对曰:“共和尚商量了也。”师云:“什摩处是商量处?”对云:“什摩处去来?”师曰:“汝得入处更作摩生?”僧无对,被棒。师举似长庆,长庆云:“前头两则也有道理,后头无主在。”师问:“什摩处来?”对曰:“蓝田来。”师曰:“何不入草?”长庆闻举云:“现。”
有僧辞,师问:“什摩处去?”僧曰:“浙中礼拜径山去。”“忽然径山问汝,向他道什摩?”对云:“待问则道。”师打之。师问镜清:“者个师僧过在什摩处?”清云:“径山问得彻困也。”师笑云:“径山在浙中,因何问得彻困?”清云:“不见道‘远问近对’?”师颂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