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变文集新书


  「今却返具述胥言。适有麤疏,请君勿责。」使人得语,便即却回,将绳自缚,乃见平王。启平王曰:

  「奉命身充为急使,月夜奔波历数州,
  会稽山南相趁及,拔剑拟欲斩臣头。
  臣惧子胥手中剑,子胥怕臣俱总收。
  彼此相拟不相近,遥语声声说事由。
  却回报你平王道,即日兴兵报父雠。」

  楚帝闻此语,怕(拍)陛大嗔:「勃逆小人,何由可耐。一寸之草,岂合量天;一笙毫毛,拟拒炉炭。子胥狂语,何足可观;风里野言,不须采拾!」楚王使狱中唤出仵奢、子尚,处法徒刑。子尚临死之前,仰面向天叹而言曰:「吾当不用弟语,远来就父同诛,奈何!奈何!更知何道?吾死之后,愿弟得存。忽尔天道开通,为父雠冤杀楚。」遗语已讫,便即杀之。父子二人,同时诛戮。

  楚王出敕,遂捉子胥处,若为?

  敕曰:「梁国之臣,逆贼子胥,父事于君,不能忠谨,徒(图)谋社稷,暴虎贪残。子尚郑国之臣,并父同时杀讫。唯有子胥逃逝,目下未获。如能捉获送身,赏金千斤,封邑万户。隐藏之者,法有常刑。先斩一身,然诛九族。所由宽纵,解任科征,尽日奏闻。固(锢)身送上。」敕既行下,水楔(泄)不通,州县相知,牓标道路。村坊搜括,谁敢隐藏;竞拟追收,以贪重赏。

  子胥行至莽荡山间,按剑悲歌而叹曰:

  子胥发忿乃长吁,大丈夫屈厄何嗟叹。
  天网恢恢道路穷,使我恓惶没投窜。
  渴乏无食可充肠,回野连翩而失伴,
  遥闻天渐(堑)足风波,山岳岧峣接云汉。
  穷洲旅际绝□(舟)船,若为得达江南岸,
  上仓(苍)傥若逆人心,不免此处生留难。

  悲歌以(已)了,更复前行,信业随缘,至于颍水。风来拂耳,闻有打沙(纱)之声,不敢前荡,隈形即立。

  子胥行至颍水旁,渴乏饥荒难进路,
  遥闻空里打纱声,屈节斜身便即住。
  虑恐此处人相掩,捻脚攒形而映树;
  量久稳审不须惊,渐向树间偷眼觑。
  津傍更亦没男夫,唯见轻盈打纱女,
  水底将头百过窥,波上玉腕千回举。
  即欲向前从乞食,心意怀疑生游(犹)豫,
  进退不敢辄谘量,踟蹰即欲低头去。

  女子泊(拍)纱于水,举头忽见一人。行步獐狂,精神恍惚,面带饥色,腰剑而行,知是子胥。乃怀悲曰:「儿闻桑间一食,灵辄为之扶轮;黄雀得药封疮,衔白环而相报。我虽贞洁,质素无亏,今于水上泊纱,有幸得逢君子,虽即家中不被(备),何惜此之一餐。」缓步岸上而行,乃唤:「游人且住,剑客是何方君子?何国英才?相貌精神,容仪耸干。缘何急事,步涉长途。失伴周章,精神恍惚。观君面色,必然心有所求。若非侠客怀冤,定被平王捕捉?儿有贫家一惠,敢屈君餐。情里如何?希垂降步。」子胥答曰:「仆是楚人,身充越使,比缘贡献,西进楚王。及与梁郑二国计会军国,乘□(肥)却返,行至小江,遂被狂贼侵欺,有幸得存。今日登山蓦岭,粮食罄穷,空中闻娘子打纱之声,触处寻声访觅。下官形骸若此,自拙为人,恐失王逞(程),奔波有实;今游会稽之路,从何可通?乞为指南,不敢忘(望)食!」女子答曰:「儿闻古人之语,盖不虚言。情去意实难留。断弦由可续,君之行李,足亦可知。见君盼后看前,面带愁容而步涉,江山迢递,冒染风尘,今乃不弃卑微,敢欲邀君一食:

  儿家本住南阳县,二八容光如皎练,
  泊纱潭下照红妆,水上荷花不如面。
  客行由同海泛舟,博(薄)暮皈巢畏日晚,
  傥若不弃是卑微,愿君努力当餐饭。」

  子胥即欲前行,再三苦被留连,人情实亦难通,水畔□(蹲)身,即坐吃饭。三口便即停餐,媿贺(荷)女人,即欲进发。更蒙女子劝谏,尽足食之。惭愧弥深,乃论心事。子胥答曰:

  「下官身是仵子胥,避楚逃逝入南吴,
  虑恐平王相捕逐,为此星夜涉穷途。
  蒙赐一餐堪充饱,未审将何得相报!
  身轻体健目精明,即欲取别登长路。
  仆是弃背帝乡宾,今被平王见寻讨,
  恩泽不用语人知,幸愿娘子知怀抱。」
  子胥语已向前行,女子号咷发哭声:
  「旅客惸惸实可念,以死匍匐乃贪生。
  食我一餐由未足,妇人不惬丈夫情。
  君虽贵重相辞谢,儿意惭君亦不轻。」
  语已含啼而拭泪,「君子容仪顿憔悴,
  傥若在后被追收,必道女子相带累。
  三十不与丈夫言,与母同居住邻里,
  娇爱容光在目前,列(烈)女忠贞浪虚弃。」
  唤言仵相物(勿)怀拟(疑),遂即抱石投河死。
  子胥回头聊长望,怜念女子怀惆怅,
  遥见抱石透河亡,不觉失身称冤枉。
  无端颍水灭人踪,落泪悲嗟倍凄怆:
  傥若在后得高迁,唯赠百金相殡葬!」

  子胥哭已〔了〕,更复前行。风尘惨面,蓬尘映天,精神暴乱,忽至深川。水泉无底,岸阔无边。登山入谷,遶涧寻源,龙蛇塞路,拔剑荡前,虎狼满道,遂即张弦。饿乃芦中餐草,渴饮岩下流泉。丈夫为雠发愤,将死由如睡眠。川中忽遇一家,遂即叩门乞食。有一妇人出应,远荫弟〔语〕声,遥知是弟子胥,切语相思慰问,子胥缄口不言。知弟渴乏多时,遂取葫芦盛饭,并将苦苣为荠。子胥贤士,逆知阿姊之情,审细思量,解而言曰:「葫芦盛饭者,内苦外甘也,苦苣为虀者,以苦和苦也。义合遣我速去速去,不可久停。」便即辞去。姊问弟曰:「今乃进发,欲投何处?」子胥答曰:「欲投越国,父兄被杀,不可不雠。」阿□(姊)抱得弟头,哽咽声嘶,不敢大哭,叹言:「痛哉!苦哉!自扑搥凶(胸),共弟前身何罪,受此孤恓!」

  旷大劫来自何罪,如今孤负阿爷娘。
  虽得人身有富贵,父南子北各分张。
  忽忆父兄行坐哭,令儿寸寸断肝肠,
  不知弟今何处去,遗吾独自受恓惶。
  我今更无眷恋处,恨不将身自灭亡!」
  子胥别姊称「好住!不须啼哭泪千行。
  父兄枉被刑诛戮,心中写火剧煎汤。
  丈夫今无天日分,雄心结怨苦苍苍;
  傥逢天道开通日,誓愿活捉楚平王。
  捥心并脔割,九族总须亡,
  若其不如此,誓愿不还乡!」

  作此语了,遂即南行。行得廿余里,遂乃眼□〔耳热,遂即〕画地而卜,占见外甥来趁。用水头上攘之,将竹插于腰下,又用木剧(屐)倒着,并画地户天门,遂即卧于芦中,咒而言曰:「捉我者殃,趁我者亡,急急如律令。」子胥有两个外甥—子安子永,〔至家有一人食处,知是胥舅,不顾母之孔怀,遂即生恶意奔遂(逐),我若见楚帝取赏,必得高迁。逆贼今既至门,何因不捉?行可十里,遂即息于道旁。子安〕少解阴阳,遂即画地而卜,占见阿舅头上有水,定落河旁;腰间有竹,冢墓城(成)荒;木剧到(倒)着,不进傍徨。若着此卦,必定身亡。不复寻觅,废我还乡。子胥屈节看文,乃见外甥不趁,遂即奔走,星夜不停。

  川中又遇一家,墙壁异常严丽,孤庄独立,四迥无人,不耻八尺之躯,遂即叩门乞食。

  子胥叩门从乞食,其妻敛容而出应。
  划见知是自家夫,即欲发言相识认。
  妇人卓立审思量,不敢向前相附近,
  以礼设拜乃逢迎,怨结啼声而借问:
  「妾家住在荒郊侧,四迥无邻独栖宿,
  君子从何至此间,面带愁容有饥色。
  落草獐狂似怯人,屈节攒刑而乞食。
  妾虽禁闭在深闺,与君影响微相识。」

  子胥报言娘子曰:

  「仆是楚人充远使,涉历山川归故里,
  在道失路乃昏迷,不觉行由来至此。
  乡关迢递海西头,遥遥阻隔三江水,
  适来专辄横相□,自侧于身实造次。
  贵人多望错相认,不省从来识娘子。
  今欲进发往江东,幸愿存情相指示。」

  其妻遂作药名〔诗〕问曰:「妾是仵茄之妇细辛,早仕于梁,就礼未及当归,使妾闲居独活。□莨姜芥,泽泻无怜(邻),仰叹槟榔,何时远志。近闻楚王无道,遂发豺狐(柴胡)之心,诛妾家破芒消,屈身苜蓫。葳蕤怯弱,石胆难当,夫怕逃人,茱萸得脱。潜形菌草,匿影藜芦,状似被趁野干,遂使狂夫莨菪。妾忆泪沾赤石,结恨青箱。夜寝难可决明,日念舌干卷柏。闻君乞声厚朴,不觉踯躅君前,谓言夫婿麦门,遂使苁蓉缓步。看君龙齿,似妾狼牙,桔梗若为,愿陈枳壳。」子胥答曰:「余亦不是仵茄之子,亦不是避难逃人,听说途之行李。余乃生于巴蜀,长在藿乡,父是蜈公,生居贝母。遂使金牙采宝,支子远行。刘寄奴是余贱朋,徐长卿为之贵友。〔共〕渡蘘河,被寒水伤身,三伴芒消,唯余独活。每日悬肠断续(续断),情思飘飖,独步恒山,石膏难渡。披岩巴戟,数值狼胡,乃意款冬,忽逢锺乳。留心半夏,不见郁金。余乃返步当归,芎穷至此。我之羊齿,非是狼牙。桔梗之情,愿知其意。」妻答曰:「君莫急急,即路遥长。

  纵使从来不相识,错相识认有何妨。
  妾是公孙锺鼎女,疋配君子事贞良。
  夫主姓仵身为相,束发千里事君王。
  自从一别音书绝,忆君愁肠气欲绝。
  远道冥冥断寂寥,儿家不惯长欲别。
  红颜憔悴不如常,相思落泪何曾歇,
  年光虚掷守空闺,谁能渡得芳菲节。
  青楼日夜减容光,只缘荡子事(仕)于梁。
  懒向庭前睹明月,愁归帐里抱鸳鸯。
  远附雁书将不达,天寒阻隔路遥长,
  欲织残机情不□,画眉羞对镜中妆。
  偏怜鹊语蒲桃架,念燕双栖白玉堂,
  君作秋胡不相识,妾亦无心学采桑。
  见君口中双板齿,为此识认意相当。
  麤饭一餐终不惜,愿君且住莫匆忙。」
  子胥被认相辞谢,方便软言而帖写:
  「娘子莫漫横相干,人间大有相似者。
  娘子夫主姓仵身为相,仆是寒门居草野;
  傥见夫婿为通传,以理劝谏令归舍。
  今缘事急往江东,不得停留复日夜。」

  其妇知胥谋大事,更亦不敢惊动。如法供给,以理发遣。

  子胥被妇识认,更亦不言。丈夫未达于前,遂被妇人相识,岂缘小事,败我大仪。列士抱石而行,遂即打其齿落。昼即看日,夜乃观星,奔走不停,遂至吴江北岸。虑恐有人相掩,潜身伏于芦中,按剑悲歌而叹曰:

  「江水淼漫波涛举,连天沸或浅或深,
  飞沙蓬勃遮云汉,清风激浪喻摧林。
  白草遍野覆平原,绿柳分行垂两岸,
  鸟鹊拾食遍交横,鱼龙踊跃而撩乱。
  水猫游健戏争奔,千回不觉长吁叹。
  忽忆父兄枉被诛,即得五内心肠烂。
  思量雠恨痛哀嗟,今日相逢不相舍,
  我若命尽此江潭,死活总看今日夜。
  不辞骸骨掩长波,父兄之雠终不断,
  上苍靡草总由风,还是诸天威力化。」

  悲歌以(已)了,行至江边远盼,唯见江潭广阔,如何得渡!芦中引领,回首寂然。不遇泛舟之宾,永绝乘楂之客。唯见江鸟出岸,白露(鹭)鸟而争飞;鱼鳖纵横,鸬鸿芬(纷)泊。又见长洲浩汗,漠浦波涛,雾起冥昏,云阴叆□。树摧老岸,月照孤山,龙振(震)鳖惊,江沌作浪。若有失乡之客,登岫岭以思家,乘查(楂)之宾,指参辰而为正,岷山一住,似虎狼盘旋,濆濆如鼓角之声,并无船而可渡。经余再宿,隐匿芦中。波上唯见一人,唱讴歌而拨棹,手持轮钩,欲以(似)鱼(渔)人,即出芦中,乃唤言:「执钩乘船之仕,蹔屈就岸相看,勿辞之(乏)劳,幸愿存情相顾。」鱼人闻唤,当即寻声,芦中忽见一人,便即摇船就岸。收轮卷索,息棹停竿,随流水上,翩翩歌清风而问曰:「君子今欲何去。迥在江旁浦侧,不见乘船泛客,又无伴侣肃(萧)然。为当流浪漂蓬,独立穷舟旅岸。纵使求船觅渡,在此寂绝舟船;不耻下末愚夫,愿请具陈心事。」子胥答曰:「
  吾闻人相知于道术,鱼相望(忘)于江湖,下奏(走)身是游人,岂敢虚相诳语!今缘少许急事,欲往江南行李。自拙为人,幸愿先生知委;傥蒙赐渡,恩可杀身,若也不容,自当息意。」鱼人答曰:「适来见貌辨色,观君与凡俗不同。君子怀抱可知,更亦不须分雪。我闻别人不贱,别玉不贫。秦穆公赐酒蒙恩,能言独正三军,空笼而获重贵。观君艰辛日久,渴乏多时,不可空肠渡江,欲设子之一餐,吾家去此往返十里有余,来去稍迟,子莫疑怪。」子胥答曰:「但求船渡,何敢望餐!」鱼人答曰:「吾闻麒麟得食,日行千里;凤凰得食,飞腾四海。」答语已了,留船即去。乃向家中取食。子胥闻得此语,即与鱼人看船。子胥心口思惟:「此人向我道家中取食,不多唤人来提我以否?」遂即抛船而走,遂向芦中藏身。鱼人逡巡之间,即到船所。其鱼人乃取得美酒一榼,鱼肉五斤,薄饼十番,饭携一罐,行至船所,不见芦中之士,唯见岸上空船。顾恋之情,悲伤不已。鱼人歌而唤曰:「芦中之仕,何故潜身?出来此处相看,吾乃终无恶意,不须疑虑,莫作二难。为子取食到来,何故不相就食?」子胥闻船人此语,知无恶意,遂即出于芦中,愧贺(荷)取食艰辛,逢迎卑谢。于时铺设,两共同餐。便即鼓棹摇船,至于江半,子胥得食吃足,心自思惟:「凡人得他一食,惭人一色;得人两食,为他着力。」怀中璧玉,以赠船人。畏暮贪前,与物不相承领。子胥虑嫌信少,更脱宝剑相酬。鱼人息棹回身,乃报子胥言曰:「君莫造次,大须三思,一惠之餐,有何所直。人之屈厄,鱼鳖同群;君子迍邅,龙蛇共处。楚王捕逐于子,捉获赏赐千金;隐匿之人,诛身灭族。吾上不贪明君重赏,下不避诛戮之褰(愆),子欲宝剑相雠(酬),何如平王之物?龙泉宝剑,与子防身;璧玉荆珍,将充所贵。后若高迁富贵,莫忘一朝。自责蒲柳之年,逢君日晚,剑璧之事,请更莫留。子若表我心怀,更亦不须辞谢。」子胥见人不受,情中渐觉不安。心口思惟,虑恐船人嫌我信物轻少。虽是君王宝物,知欲如何,遂掷剑于江中,放神光而焕烂。剑乃三涌三没,水上偏偏。江神遥闻剑吼。战悼(掉)涌沸腾波,鱼鳖忙怕攒泥,鱼龙奔波透出。江神以手捧之,惧怕乃相分付。剑既离水,鱼鳖跳梁,日月贞明,山林皎亮,雪(云)开雾散,霞散烟流,岸树迎宾,江风送客。远望沙旁白露(鹭),博(薄)暮拟欲归林。浦侧不见承船,泛客又无伴侣。唯见孤山淼漫,回盼故乡,拭泪沾衣,心怀郁燠。渡江欲至南岸,子胥乃问船人曰:「先生姓何名谁?乡贯住在何州县?」鱼人答曰:「我亦无姓无名,长住江而为伴。横干莫浦,绾剑深潭,今日两贼相逢,何用称名道姓!君为芦中之事(士),我为船上之人,意义足亦可知,富贵不须相忘。」子胥曰:「蒙先生一济,无有忘时,遇药伤蛇,由能返报。」鱼人问曰:「只今逃逝,拟投何国?」子胥曰:「拟投越国。」鱼人曰:「子投越国,—越国与楚和顺,元不交兵,虑恐捉子送身,怀报雠心不达。子投吴国,必得流通。吴王常与楚雠,两国不相和顺。吴与楚国数为征战,无有贤臣,得子甚要。」子胥问船人曰:「:「吴国如何可投得?」船人曰:「子至吴国,入于都市,泥涂其面,披发獐狂,东西驰走,大哭三声。」子胥曰:「此法幸愿解之。」船人答曰:「泥涂其面者外浊内清;大哭三声,东西驰走者,觅其明主也;披发在市者理合如斯也。吾非圣人,经事多矣。」子胥蒙他教示,遂即拜谢鱼人。虑恐楚使相逢,不得久停,至岸即发。哽咽声嘶,由如四鸟分飞,状若三荆离别;遂别鱼人南行,眷恋之情,悲伤不已。回头遥望,忽见鱼人覆船而死。子胥愧荷鱼人,哽咽悲啼不已,遂作悲歌而叹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