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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霞子淳禅师语录
古路翛然倚太虚。行玄犹是涉崎岖。不登鸟道虽为妙。点捡将来已触途。
洞山问僧。世间何物最苦。曰地狱最苦。师曰。不然。在此衣线下不明大事是名最苦。
镬汤炉炭几何般。地狱三途未苦酸。须信新丰亲切语。袈裟之下莫颟顸。
神山与洞山过独木桥。洞先过了拈起木桥曰过来。师唤价阇黎。洞乃放下木桥。
平地无端凿陷坑。木桥拈起使人行。沉沉寒水如何渡。月夜金鸡报五更。
渐源兴禅师一日持锹到石霜。於法堂上从东过西从西过东。霜曰作么。师曰觅先师灵骨。霜曰。洪波浩渺白浪滔天。觅甚先师灵骨。师曰正好着力。霜曰。这里针札不入。着甚么力。师持锹肩上便出。
本地灵明无一物。几人认得黄金骨。扶锹肩上便行时。大辩从来还若讷。
夹山因僧问。拨尘见佛时如何。师曰。直须挥剑。若不挥剑。渔父栖巢。僧后问石霜。拨尘见佛时如何。霜曰。渠无国土。甚处逢渠。僧回举似师。师曰门庭施设不如老僧。入理深谈犹较石霜百步。
当机一句玉珊珊。内外玲珑溢目寒。无漏国中曾不住。月华影里见应难。
夹山因僧问。如何是夹山境。师曰。猿抱子归青嶂后。鸟衔花落碧岩前。
蚌含明月珠生腹。龙拥深云雨洒空。莫向平田翻巨浪。直须点点尽朝东。
夹山因僧问。会处却不问。不会处请师一言。师曰。户挂凋林。影中辨取。
威音那畔不能行。撒手还家懒问程。寝殿无人空寂寂。满窗唯有月虚明。
洞山价禅师解夏上堂曰。秋初夏末。兄弟或东或西。直须向万里无寸草处去。良久曰。祇如万里无寸草处作么生去。顾视左右曰。欲知此事。直须如枯木上花开方与他合。石霜曰。出门便是草。明安曰。直得不出门亦是草漫漫地。
归家岂坐碧云床。出户不行青草地。南北东西本自由。渠无向背那回避。
僧问洛浦安禅师。众手淘金谁是得者。浦云拳中旧宝岂假披沙。僧云恁么则展手不逢也。浦云莫将鹤唳拟当莺啼。
淘金岂假披沙得。不触波澜犹费力。露柱三更忽放光。此时未审何人识。
僧问洛浦。如何是祖师西来意。浦云。青岚覆处出岫藏峰。白月辉时碧潭无影。
群花未发梅先拆。万木凋零栢转奇。云淡不彰筛月影。烟轻那露引风枝。
僧问洛浦。一毫吞尽巨海。於中更复何言。浦云。家有白泽之图。必无如是妖怪。
岩前虽有云千顷。户内殊无半夜灯。极目危峦今古秀。暮天斜照碧层层。
蛤溪道者相看。洛浦问曰。自从棃溪相别。今得几年。溪曰和尚犹记得昔时事。浦曰见说道者总忘却年月也。溪曰和尚住持事繁且容子细。浦曰道者住山事繁。
这般消息不寻常。蟾桂枝枝布远香。昨夜姮娥呈巧妙。眼睛直上绣鸳鸯。
洛浦因僧问。供养百千诸佛。不如供养一无心道人。百千诸佛有何过。无心道人有何德。师曰。一片白云横谷口。几多归鸟尽迷巢。
拾得踈慵非觉晓。寒山懒惰不知归。声前一句圆音美。物外三山片月辉。
僧问洛浦。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雪覆孤峰峰不白。雨滴石笋笋须生。
海底龙吟云雨润。林中虎啸谷风清。莫言满路生荆棘。况是家贫少送迎。
洛浦因僧问。学人拟归乡时如何。师曰家破人亡子归何处。曰恁么则不归去也。师曰。庭前残雪日轮消。室内游尘遣谁扫。
太平乡国路空赊。归兴悠悠思莫涯。撒手到家何所有。琉璃宝殿锁蟾华。
洛浦因僧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曰。日月并轮辉。谁家别有路。曰恁么则显晦殊途事非一槩。师曰。但自不亡羊。何须泣岐路。
月筛松影高低树。日照池心上下天。赫赫炎空非卓午。团团秋夜不知圆。
韶山因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绝顶无根草。无风叶自摇。
妙峰孤顶偏肥腻。天产灵苗不触地。翠叶无风常自摇。清香那逐春光媚。
韶山因僧到参。礼拜起立。师曰大才藏拙户。僧过一边立。师曰丧却栋梁材。
叉手须知已隔津。更重进步转漂沦。顽铜若作黄金货。祇可瞒他无眼人。
黄山轮禅师来参夹山。山问曰甚么处来。师曰闽中来。山曰还识老僧么。师曰和尚还识学人么。山曰。不然。子且还老僧草鞋钱。然后老僧还汝庐陵米价。师曰恁么则不识和尚。未审庐陵米作么生价。山曰真师子儿善能哮吼。
父子相逢眼倍明。灵苗丛里坦然行。个中若为金毛子。已是盐梅触大羹。
上蓝超禅师因僧问。如何是上蓝本分事。师曰。不从千圣借。岂向万机求。曰不借不求时如何。师曰不可拈放阇棃手里得么。
一片灵明本妙圆。个中非正亦非偏。宝峰瑞草无根蒂。不待春功色自鲜。
僧问四禅禅师。古人有请不背。今请和尚入井。还去也无。师云。深深无别源。饮者消诸渴。
曹溪源派古之今。意识徒将渡浅深。好是昔人游戏处。虽然入井不曾沉。
无着喜禅师往五台华严寺。至金刚窟礼谒。遇老翁牵牛行。邀师入寺。翁曰近自何来。师曰南方。曰南方佛法如何住持。师曰末法比丘少奉戒律。曰多少众。师曰或三百或五百。师却问此间佛法如何住持。曰龙蛇混杂凡圣同居。师曰多少众。曰前三三后三三。
前后三三不失宗。逈迢千圣数难穷。金刚脑后全轩露。迭迭青山锁翠空。
大光诲禅师因僧问。祇如达磨是祖否。师曰不是祖。曰。既不是祖。又来作甚么。师曰祇为汝不荐。曰荐后如何。师曰方知不是祖。
少林续焰事堪可。腊夜梅开雪后枝。黄蘗昔年曾有语。大唐国里没禅师。
九峰在石霜作侍者。石霜迁化后。众欲请首座接续住持。师白众问首座曰。先师道休去歇去。冷啾啾去。一条白练去。古庙香炉去。一念万年去。且道明什么边事。座曰明一色边事。师曰与么则不会先师意在。座曰但装香来。乃焚香曰。我不会先师意。香烟起处脱去不得者。言讫便坐脱。师拊其背曰。坐脱立亡即不无。先师意未梦见在。
带角披毛异类身。寒灰枯木眼中尘。虽然未会先师意。争奈临行一着亲。
海湖禅师有座主问。和尚甚么年行道。师曰座主近前来。主近前。师曰祇如憍陈如是甚么年行道。主茫然。师喝曰这尿床鬼。
多是从人学得来。一生空把口胡开。欲穷此片虚明地。七佛前前总不该。
天盖幽禅师有一院名无垢净光。造浴室。有人问。既是无垢净光。为甚么却造浴室。僧无语。后请师代。师曰。三秋明月夜。不是骋团圆。
虽然答尽深深意。争奈投机句未亲。欲会本来无垢的。更须入水见长人。
九峰因僧问。祖祖相传复传何事。师曰。释迦悭。迦叶富。曰如何是释迦悭。师曰无物与人。曰如何是迦叶富。师曰国内孟尝君。曰毕竟传底事作么生。师曰百岁老人分夜灯。
寂光影里现全身。贵异天然逈出伦。家富儿奴偏得力。夜分灯火照西邻。
石柱禅师游方时到洞山。时虔和尚垂语曰。有四种人。一人说过佛祖。一步行不得。一人行过佛祖。一句说不得。一人说得行得。一人说不得行不得。阿那个是其人。师出众曰。一人说过佛祖行不得者。祇是无舌不许行。一人行过佛祖。一句说不得者。祇是无足不许说。一人说得行得者。祇是函盖相称。一人说不得行不得者。如断命求活。此是石女儿担枷带锁。洞山曰阇黎分上作么生。师曰该通分上卓卓宁彰。山曰祇如海上明公秀又作么生。师曰幻人相逢拊掌呵呵。
海底泥牛耕白月。云中木马骤清风。胡僧懒捧西乾钵。半夜乘舟过海东。
涌泉欣禅师因唐武宗废教。在院看牛。时有强德二禅客到。於路次见师骑牛不识。乃云。蹄角甚分明。争奈骑者不识。师骤牛而去。二禅客相次憩於树下煎茶。师回。下牛近前问讯与坐吃茶。师乃问二禅客近离甚处。云那边。师曰那边事作么生。禅客提起茶盏。师曰此犹是这边。那边事作么生。二人无对。师曰莫道骑牛者不识好。
芳草漫漫岂变秋。牧童白牯恣优游。异中有路人难见。却谓骑牛不识牛。
夹山上堂云。明不越户。穴不栖巢。目不顾他位里。脚不蹈他位里。六户不掩。四衢无踪。学不停午。意不立玄。千劫眼不借舌头底。万劫舌头不顾。眼中明峻机。不假锋铓事。到这里有甚么事。阇黎。竿头丝线从君弄。不犯清波意自殊。
月沉碧海龙非隐。雾锁苍梧凤不知。劫外森森无影木。垂阴自有未萌枝。
涌泉欣因僧问。如何是相传底事。师曰。龙吐长生水。鱼吞无尽沤。曰请师挑硩。师曰。擂鼓转船头。棹穿波底月。
依依半月沉寒水。耿耿三星落碧巑。昔日云岩曾漏泄。金轮王子宝花冠。
僧问文殊禅师。僧繇为甚么邈志公真不得。师曰。非但僧繇。志公亦邈不得。曰志公为甚么邈不得。师曰彩绘不将来。曰和尚还邈得也无。曰我亦邈不得。曰和尚为甚么邈不得。师曰。渠不苟我颜色。教我如何邈。
身光炽盛相巍巍。妙手如何彩绘伊。休问僧繇吴道士。志公佗日不能知。
曹山寂禅师因僧问。世间甚么物最贵。师曰死猫儿最贵。曰为甚么死猫儿却贵。师曰无人着价。
腥臊红烂不堪亲。触动轻轻血污身。何事杳无人着价。为伊非是世间珍。
曹山辞洞山。山问曰向甚么处去。师曰不变异处去。山曰不变异处岂有去邪。师曰去亦不变异。
家家门掩蟾蜍月。处处莺啼杨柳风。若谓纵横无变异。犹如掷剑拟虚空。
曹山因僧问。五位对宾时如何。师曰汝即今问那个位。曰。某甲从偏位中来。请师向正位中接。师曰不接。曰为甚么不接。师曰恐落偏位中去。师却问僧。祇如不接。是对宾是不对宾。曰早是对宾了也。师曰如是如是。
月中玉兔夜怀胎。日里金乌朝抱卵。黑漆昆仑踏雪行。转身打破琉璃椀。
龙牙遁禅师因僧问。二鼠侵藤时如何。师曰须有隐身处始。得曰如何是隐身处。师曰还见侬家么。
寒月依依上远峰。平湖万顷练光封。渔歌惊起沙洲鹭。飞入芦花不见踪。
疎山仁禅师因主事僧为师造寿塔毕白师。师曰将多少钱与匠人。曰一切在和尚。师曰。为将三文钱与匠人。为将两文钱与匠人。为将一文钱与匠人。若道得。与吾亲造塔来。僧无语。后僧举似大岭庵闲和尚。岭曰还有人道得么。曰未有人道得。岭曰。汝归与疎山道。若将三钱与匠人。和尚此生决定不得塔。若将两钱与匠人。和尚与匠人共出一只手。若将一钱与匠人。累他匠人眉须堕落。僧回如教而说。师具威仪望大岭作礼叹曰。将谓无人。大岭有古佛。放光射到此间。虽然如是。也是腊月莲花。大岭后闻此语曰。我恁么道。早是龟毛长三尺。
清风吹动钓鱼船。鼓起澄波浪拍天。堪笑锦鳞争戏水。到头俱被钓丝牵。
疎山冬至夜有僧上堂问。如何是冬来意。师曰京中出大黄。
京师出大黄。熟处最难忘。道吾常作舞。元是谢三郎。
疎山因灵泉问。枯木生花始与他合。是这边句是那边句。师曰亦是这边句。曰如何是那边句。师曰石牛吐出三春雾。灵雀不栖无影林。
沧海无风波浪平。烟收水色虚含月。寒光一带望何穷。谁辨个中龙退骨。
云居膺禅师上堂曰。得者不轻微。明者不贱用。识者不咨嗟。解者无厌恶。从天降下则贫寒。从地涌出则富贵。门里出身易。身里出门难。动则埋身千丈。不动则当处生苗。一言逈脱。独拔当时。言语不要多。多则无用处。
门头户尾事千差。了尽犹来未到家。明月堂前无影木。严凝雪夜正开花。
青林虔禅师因僧问。学人径往时如何。师曰。死蛇当大路。劝子莫当头。曰当头者如何。师曰丧子命根。曰不当头时如何。师曰亦无回避处。曰正当恁么时如何。师曰失却也。曰未审向甚么处去。师曰草深无觅处。曰和尚也须堤防始得。师抚掌曰一等是个毒气。
长江澄澈即蟾华。满目清光未是家。借问渔舟何处去。夜深依旧宿芦花。
乾峰和尚上堂曰。举一不得。举二放过。一着落在第二。云门出众曰。昨日有人从天台来。却往径山去。师曰典座来日不得普请。便下座。
声前一句口如眉。佛祖从来总不知。昨夜昆仑闲说梦。白头生得黑头儿。
白水仁禅师上堂曰。老僧寻常不欲向声前句后鼓弄人家男女。何故。声且不是声。色且不是色。时有僧问如何是声不是声。师曰唤作色得么。曰如何是色不是色。师曰唤作声得么。僧作礼。师曰且道为汝说答汝话。若向这里会得。许你有个入路。
色自色兮声自声。新莺啼处柳烟轻。门门有路通京国。三岛斜横海月明。
白马儒禅师因僧问。如何是法身向上事。师曰井底虾蟆吞却月。
九重深密视听难。玉殿琼楼宿雾攒。燮理尽归臣相事。轮王不戴宝花冠。
天童启禅师因僧问。如何是应用无亏底眼。师曰恰如瞎一般。
盲聋喑痖逈天真。眼似眉毛道始邻。昨夜东君潜布令。黄莺啼处绿杨春。
玄沙备禅师一日遣僧送书上雪峰和尚。峰开缄唯白纸三幅。问僧会么。曰不会。峰曰。不见道君子千里同风。僧回举似於师。师曰遮老和尚蹉过也不知。
三番白纸问寒暄。千里同风月满船。夺得高标全用处。盘蛇口内打秋千。
北院静禅师因僧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异境灵松。睹者皆羡。曰见后如何。师曰。叶落已枝摧。风来不得韵。
宝杖亲携挂翠缨。徘徊常绕玉阶行。转身就父无标的。拈却花冠不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