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论

  我集四要诀  究竟从何起  总为办石经  事大身无倚  不蒙众友扶  必定随他去  一片西求心  变成东想意  今日想护法  明日想施主  若能都想倒  更加苦不已  如此恶作为  诸佛皆不喜  我若到此时  恶报将谁抵  因此心发愤  封关立规矩  四月七进关  示众泪如雨  幸蒙佛力护  成此报恩语  又想六方佛  及我娑婆主  同说弥陀经  功德不思议  但一称洪名  万德齐包举  再不生深信  转回何日止  想我得出家  真实心欢喜  本是地狱种  受苦无穷已  何幸於今日  名标莲池里  总是佛慈悲  彻骨又彻髓  故我赞净土  拚命赞到底  赞到心血乾  还要赞几语  才得有此书  供养诸善侣  唯愿见闻者  切莫看不起  当发至诚心  信受如佛语  种种诸疑惑  从此永勿起  佛说一切法  门门好无比  我为业障重  只可凭一语  不是毁谤他  实为愧自己  十方诸学人  正可将心比  倘若业障重  切莫贪元理  急须相信我  依我立规矩  每日念弥陀  必从一万起  朝朝十念法  必要尽力举  倘若肯信我  即是我善侣  我若到西方  决定不忘你  倘若不信我  我亦记得你  待我入婆娑  决定来寻你  不如早信我  早作西方侣  大家同回去  一团大欢喜  十方诸上士  见我如是句  莫谓是魔言  当信是佛义  我曾立誓愿  不贪虚名利  岂肯出妄言  自投拔舌地  实为诸众生  同具此心理  心理既皆同  即与佛一体  是故阿弥陀  等视如一子  哀我六道中  流浪多生死  特开大愿门  普望同归去  还恐我障深  观想力不济  教我但称名  出口念能继  又恐我乱心  难到一心地  许我带惑生  妄想亦不忌  又恐我命穷  业缘多牵系  教我修十念  朝朝向西记  庶不费工夫  相续亦容易  如此大悲恩  昊天同覆被  我每一思量  感极为堕泪  况既为佛子  众生即同气  若作自了汉  岂称慈父意  故采种种言  流通於处处  苦苦劝同伦  此事非儿戏  当知呼吸间  无常难回避  及早同西归  莫再自暴弃

  报恩论卷正下
  报恩论卷附

    桐乡沈善登述
    海盐张常惺校录

  上锺子勤夫子书(以下三书劝读书人兼论道家)

  某月日接读复谕。适微感风邪。身热嗜卧。越日乃愈。今一切如常矣。肃复稍迟。职是之故。秉气受形。名为始有。实日即於无。波斯面[唆-口+刍]之谈。距近故易见。阴符杀机之说。据远故难知。其实一而已矣。(阴符虽伪托。而其理甚精。文亦奇倔。久无其本。颇思一翻。未识函丈有否)坡公赤壁赋。变不变两义互融。最为空灵敏妙。慈体头风。因热益剧。而课卷批阅。势不可更缓。同是境风所迫。而儒冠独当其冲。抑亦时为之耶。日夕神驰。感叹曷已。命拟再书后篇。而具释前者不敢不能之疑。敢勿勉力。惟太史公论道家要指。语意似未可阑入。吾圣人之时。与西方圣人之所谓时。皆兼定不定两义。而互为体用。隐无正而元年必正。桓无王而始终皆王。於辞则本无而故着有。於义实因有而益显无。总之物物现成。觌面即见。不待差派。还其本来。(春秋之义。本〔未〕有正有王。所谓王心也。而隐心本来无正。桓心本来无王。则两还之。不两还。则一亦不立矣。慈意所谓春秋记人心者。疑是如此。本经不熟。私意窥测。未知然否)佛教小始终顿四者。亦是当机本来。其实师子搏兔。何非全力。华严圆旨。普具众经。惟其各还本体。故曰我无加损。(情见乎词不独词已)惟其各还本来。故曰方便说法。非迁移变化之谓也。(人人心中本来有正有王。今乃无正无王。而正王之义显然矣。人人心中。本来各具圆旨。今乃局於小始终顿。则还他小始终顿。而华严圆旨自见矣。故未尝随之迁变也)史公所称道家无为无不为。及有法无法。有度无度等。似与此近而实大不同。下文虚者道之常。因者君之纲两语。分明吐实。非虚无以为因。则体用祇着一面。而所谓无为无不为等者。显然以无为为为。而不知为即无为。以无法为法。而不知法即无法。以无度为度。而不知度即无度。故善用之则为管子。而规摹不能宏远。(管子列於道家。列传叙其一生本领。亦止一因字。马班皆巨眼也)不善用之则或清静而废事。(班志所谓任一清虚)或刻核而少恩。(致虚之流极必至於此。老子与韩非同传。史公未必无意)要其本原。祇是不为天下先一语。惟善於用因。故却觉其不为物先。不为物后。以视儒佛之物各还物。本无先后。而我亦未尝与焉者。相去不可道里计矣。比之算术。似祗平圆面积。而未合球体。楞严所列十仙。(道家似当坚固精气一种。仙道似二实一)达磨所辟六宗。(有相。无相。定慧。戒行。无得。寂静。后二宗正是道家。其实皆是也。病在执着耳)灿然明白。范书以佛经为道书之流。自是牵於志略家数。又译本少出。宗旨未透。无可比儗。(班志於各家。必曰其源出於某某章。实斋以为成周官师之掌。殆为近之。佛生於周昭王时。身毒。至汉武时始通中国。前此莫徃莫来。安得渊源吾柱下之藏。而沿为此流耶。蔚宗以其无可位置。而牵合之。后人乐其说之足以胜佛也。遂不加察。而并以为多袭庄列。真所谓齐文定旨不足辨也)今欲畅明儒佛貌异心同之旨。似未可更涉道家。转见椎拍痕迹也。时节因缘四字。妙绝无对。时节即数。因缘即理。(不答南宫之问。正炽然说此四字耳)必两义交融互摄。乃无渗漏。前信以圆体显时。自当以八线诠理。亲切易明。(理本是万物之线路耳。许书本义自明)而近来算术一事。众心所注。於焉取譬。冀可晓了。亦诚如慈谕所云。惟措词恐难得恰好。与说经体裁。尤易犯手。容徐思之。随时拟稿。录请训定。连日拟议。似可以问答发端。即从经圆例方一语引入。颇亦真切而仍巧捷。更推上一截。从刻书起。如曰刻既成。或问云云。篇末遂及集资情事。如汉碑阴例。则此一段时节因缘。似亦可於言外得之。其中间尚有一层。必应补足斡旋者。生斯为斯。阉然媚世。天下中庸有胡公。臣妾人人学圆转。其於圣人之时。真所谓弥近理而大乱真。孟子既称圣人所恶。又直断之为邪慝。且以是殿七篇。而后历叙道统。以见自任之重。大声疾呼。忧深思远。概可见矣。今欲拈时字。为儒佛貌异心同之据。将上焉者误解为易地皆然。无分别中。转生分别(文中子即如此)其次委心任运。堕入无字甲里。(随任不是诸祖痛呵)其下谬诩通方。正蹈乡愿之害。更不可救药。(张蒿庵论误解中庸二字之失。今且无贤无愚无贵无贱。触处皆是。可胜浩叹。所谓偷心不死。佛也救你不得)殊不知春秋。虽东周列国。二百四十二年中之事之文之义。而实从此内外九州百千万世。后圣有作。更无二义。众经。(必如开皇时。拣别疑部方可。安得复有智果其人者。儒书虽亦有此憾。而智慧日出。文字弥缝。居然言之成理直翻易晓。横翻多隔一层。无如何也)虽迦维卫国。四十九年中之言说章句。而实从此无量阿僧祇劫墨尘世界未来诸佛。普说此句。何则。推验一时之人心是非邪正。无不曲到。犹割算一浑圜之线。纵横弧直。无不周徧。必周徧至见线不见圜。而后其中之孰法孰实。无不会归圜体。犹必曲到至见心不见时。(自三世之说盛行。遂疑圣人有所讳避。正好为乡愿开解免之路可叹)而后其中之若予若夺。无不恰好时中。故知小圆不异大圆。即此时不异彼时。彼未尝割算周徧者。必不能泯合圆体。未尝推验曲到者。必不许假托时中。(前信所言两圣生於今日。论语及诸契经。未必一无改易者。正谓必如上云云。而后改易犹不改易也)如是立说。庶几可息疑谤。而工夫下手处。亦自分明。不生诸弊。至象山先生语。简括显豁。而嫌於太浑仑。且异同之争。到今未尽息。引之恐似特地更树一帜。又三教并称。(不知起自何时。中说居然笔之於书矣)漫无区别。道家是非且置。好辨之徒。复有谓既是儒佛一理。何必更佛者。亦有谓物莫能两大。果孰优劣者。此两疑皆甚浅。而实不易破。殊不知儒书见线不见圆。使人因线以会圆。而终未尝举似本无诸线之全圆。(论语有多章分明道破矣。而为集注塞断此路。春秋诸例错出处。亦隐然举示矣。而非函丈之谷梁补注。八面扎紧。直会到无字句处。迸出字句。亦徒觉其乱)佛书亦何独非线。却随处道破线从圆出。使人欲求本来自具之全圆。不得不从线入。故曰不立一法。亦不舍一法。又曰治世语言。资生事业。皆顺正法。乃为彼学者。又死煞句下。必谓羲娲孔颜。皆即某应真示现。何其陋也。(其并取娲。分明惑於汉后之道书)然则全圆无则已。有则岂能废佛书。(宋儒所得。尽从此出。汉唐以来学脉具在。不可诬○且自不觉耳。必谓阴用而阳拒之□过也)诸线无则已。有则又岂得谓不从圆生。而圆反从线生乎。置全圆於此。曰是不成线。置诸线於此。曰是不合圆。从而优之劣之。稍知算术者。必为喷饭矣。登又尝疑春秋托始乎隐。为隐让国耶。则且不正之矣。为平东迁耶。则何不於惠矣。一部大书。发端乃无一事。真是大奇。或者有元有春有王有正。(不必尽如五始之说)则天清地平。本来无事。圣意正欲从此拈起。而既为王者迹熄而作。则时代不可太远。於惠固碍有公即位文义不可削。於桓则弑立。於庄闵僖又皆继弑。而复远在周桓庄之代。故不得不於隐欤。不能详实。但向空宽处搜求。未识有当否。叩求训示。(细思始元终麟之万八千字。在圣人祇是欲无言。是故开端元年春王正月者。天何言哉也。向下千八百余事者。时行物生也。绝笔获麟者。夫何言哉也。故曰我欲托之空言。不如见之行事之博深切明也。如此拈题。似极现成。昨夜枕上忽然见此意。尚不是入魔道否。叩求训示)至蒙拟示再书后文语。虽止六七句。而意已圆到。登他日属稿。或照录入。或但用意。且看通体文势如何。兹难预定。窃议若可不着理学心学等字样。似当略少葛藤。又谕谓补注心思门路。在汉莫近於扬雄。在 国朝莫近於李榕邨。登仍有未喻。疑亦谦词。止尚书说事。春秋说理两言。恐亦祇大段见分晓。使章章节节执笔详说之。正未知如何。素不喜法言。不知温公何所见。以侍谈时。每闻称许之。因复假读数过。眼光自是不同。然似未脱辞赋家习气。道理亦似其文。依墙摸壁。凑泊得来者多。游行自得者少。太元尤不解。似可不必作。作亦非难。(只难在字句古博耳)任作若干画。但弗欠三。亦弗过十。言之皆可成理。有如泰西各国之闰法。及其以十二为成数等。元将安施。得无尚白之诮乎。榕村全书未得见。惟周易观彖。反覆数过。折中亦未详读。易本圆物。体又整齐。且虚立其象。说固易圆。观彖密亦密矣。圆亦圆矣。不知何以总觉轮转不灵活。一似有意为之者。登前信谓函丈之谷梁补注。心思门路。为昔人所未有者。正不似此。本书大旨。多於侍坐时亲承指授。前年因作书后文。略翻全书一过。至介人侵萧节。不觉身心踊跃。真似有一圆物掍出。通体灵活。不可名状。其实此事何关宏旨。自亦不知何所契证。大段举似不得。而至今忆及。如在心目闲。不可解也。东事曷胜杞忧。金星躔日。自有书契至今。未之前闻。前得之新闻纸。检开元占经。同类相近者。亦无其比。果何祥耶。世变日新。求吾本有之不变者。又猝不可得。弥可惧也(甲戌七月廿五日)。
  又
  顷间肃呈寸笺。附再书后拟稿。并论所拟微意各两纸。皆甚草草。尚祈原恕。并有一节应申说。而别纸中匇匇忘之。春秋尽性之书。邵子语。传心之要典。胡文定语。载道之文四字。却非程子本文。(本文是书诗载道之文。春秋圣人之用云云。窃意六经皆载道之文。故借用之)初稿是说理之文。特地改去。不但其句未安也。道是四通八达浑仑之名。理乃一彼一此分别之号。此段说春秋全部总统大旨。对上段浑仑天体。祇可用道字。势难用理字。以理是上段推步诸术之对。此段文并未说春秋是是非非之例。非其比也。每疑宋儒主张理字。不过为道字。被释老两家说成闲家具。特地别开生面耳。其实说事物皆有一理。皆当依理而行。岂不安稳精到。必以此为涵天盖地统宗会元之大号。则终说不去。譬如一个线团。名其浑仑全体则曰道。名其众线相际之夹缝则曰理。故理之本义。纹理也。即夹缝也。引申之为条理也。则两边之线也。今必谓理在气先。夫气且未有。则何物为能夹。而成所夹之缝乎。假若理字果是涵天盖地统宗会元之大名件。岂得论语孟子大学中庸。竟不提起。而六经中亦绝无仅有乎。孟子理也义也对举。中庸文理密察并称。只是条理纹理耳。乐记始言天理二字。亦祇是人心中所有在天之理耳。天理千条万缕。分言之为天理。浑言之为天道。(手头无北溪字义。不知其说云何。未识黄氏日钞中。有论及否)春秋千八百事。事事辨其理。犹就线团上所有夹缝。条条捱边擦际。周遭走尽。依旧还他浑仑线团。不短一丝。此所以但观春秋。可以尽道。(程子此一说。理道二字极分明)主张理字。何尝不是救世卫道之苦心。但说得过分。只见粉碎。不见浑仑。譬如将线团扯成一条长线。谓即是团体。亦何尝不是。然而一直到底。四面盘不通。(戴东原直谓之以理杀人矣。可称放胆文字)变成有尽。道岂有尽乎。与天地全不相似矣。佛教万不可辟。即如华严四法界。曰理法界。事法界。理事无碍法界。事事无碍法界。何等精深博大。晋译已如此。居然对举理事。岂非导宋儒之先路。宋儒有理法界。其平心静气说到精微处。亦有第三法界。朱子兼有第二法界。论语亦祇到第三法界。(如公山章等)惟春秋竟是第四法界。所以宋儒怕讲。以其动成违碍。胸中祇有理法界也。适见家人辈缴线团。纵论及此。狂妄实甚。求涵育训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