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玺印禅师语录

　　为广福初开禅宿起龛

　　师云：“生也，死也，若青山之白云。来也，去也，似当天之杲日。本无心于出没，岂有相于去来？一道凝然，亘古不昧。恭惟禅德生世八十一年，戒腊四十余夏，受毗尼于伞居之室，养道缘于约翁之庵，一句弥陀直透安养国中，双融性相，不离今世门头。不期世幻已尽，撒手还家。今朝吉日良辰，为伊作一期佛事。”拈杖击龛，云：“举起初开那一步，临行重蹋上头关。”

　　举火

　　师云：“其生也本自天然，其死也无回避处。白云片片起千峰，黄鸟声声啼不住。既然去住自由，因甚留者壳漏子以待山僧？冤有头，债有主，烈焰光中独出手。”遂撺下。

　　吊方伯斗所余翁大护法对灵烧香

　　“三十年来求大道，同安始悟劫前人，君今撒手恁么去，那个闻知不恸心？恭惟诰封光禄大夫斗所余公，别号道庵大护法，现宰官身，悟无上道，为朝廷之砥柱，作法门之金汤，建丛林于城市山中，宣王化于普天匝地，恭宽信敏，道德存身，教子有方，规绳合则，一贯纯风，慈心三昧。甲辰五月山僧托钵洪都，挂锡法云，忽蒙先顾，片语相投，直下皈心，中兴祖席，直教四海俱闻，缁素共仰，正好辅扬大化，接益后来。殊期宦缘已尽，撒手离尘。但恨当时未与同安通个消息，使山僧五内尽裂，以致佛法垂秋。今日特对灵前拈一瓣香，奠一杯茶，以酬数载莫逆道交，并报建立祖庭厚德。报德酬恩即且置，拈香设供作么生道？”良久云：“觌面相逢呈旧案，今时原是昔时人。”

　　为法云律主雪眉和尚起龛

　　师云：“迦文入灭于双林，雪眉抽身于法云。无底草鞋踏破巫山十二重，无舌头人吸尽西江千万倾。吞栗棘蓬于天童密老，受三聚戒于华山昧师。嗣后道化南州，与方伯余公共同大愿，酬倡称时，建立藂林，十方云集，致使四众咸皈，三缘具足。倏尔化缘已尽，便与余公先后一揆。山僧同化江右共一檀主，只得有条攀条，无条攀例，即今起龛一句还委悉么？”卓杖云：“请出那伽常大定，为祥为瑞现霞冠。”

　　入塔

　　师云：“孤光独露，耀古腾今，声出青霄，名垂后世。恭惟法驾开方便门，说清净法，化导群迷，成就四众。末后忍俊不禁，道个‘老僧不曾生，今亦何曾死，生死与涅槃，霜花结石耳。’可谓临行洒落，不滞绳规。所以留下者段公案，只待同安长老为他扫踪灭迹。古德云：‘湘之南，潭之北，中有黄金充一国。’今日雪眉和尚亦有个无缝塔子，且道山僧作么生与他结案？”以杖指云：“地为函，天为盖，中有虚空遍法界。函盖乾坤没些些，铁壁银山绝光彩。”一卓云：“封好。”

　　为余护法起棺

　　师至棺前，云：“来自辽阳，去于江右，北斗藏身，无声无臭。恭惟皇清诰封光禄大夫江西布政司斗所余公大护法，居宰官位而恩泽弘深，透祖师关而道风远播，上为朝廷股肱，下与士庶分忧。时时鼓扬法化，处处建立藂林，二十余年不辞鞅掌之任。有时向王法堂上因邪打正，有时于燕居间处凡圣不分，有时向红尘堆里撒土扬沙，有时于金紫行中添花布锦。到恁么地正好放去收来，纵横祖道，岂料西风倏尔，撩起便行。今朝持服孝男雷臣居士等特请山僧，于端表堂中重为举扬，举扬则且置，只如起棺临行一步作么生道？还委悉么？”遂近前，以手举扛，云：“藩侯自北到江吴，九载恩垂道俗孚。疆外小城留不住，迎归帝里壮皇图。”复云：“起。”

　　为少宰雪堂熊翁诰封夫人叶氏烧香

　　师云：“古谓：‘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生灭且置，只如诰命夫人寂灭受用，毕竟如何？”打○相，云：“常光一段无今古，自在天中坐宝莲。”遂烧香。

　　为雪堂熊公大护法烧香

　　师至灵前云：“劫前铁树正芬芳，不落春秋不覆藏。枝叶疏疏撑宇宙，花开果熟落天香。恭惟大护法，朝廷柱石，佛法金汤了多生，向上之机悟性中解脱之法，随缘不变，常住世间，不变随缘，性相不二。记得昔年在螺髻墩上，时公拈山僧杖云：‘者条拄杖得恁么直？’山僧云：‘直且置，只如古人道，唤作拄杖则触，不唤则背，不触不背更作么生？’公云：‘且喜今日在弟子手中。’山僧征云：‘意旨如何？’公云：‘撑天拄地。’山僧云：‘珍重。’公便作礼。嗣后遂以临济一宗两手分付，不意抛却世缘，横吹铁笛。山僧直抵柩前，拈一炷香，奠一杯茶，以酬护法之德。还委悉么？一片栴檀才举起，满腔彻底骨毛寒。仰劳大众[言奉]经化楮。”

　　为汝钟闵老居士烧香

　　“生本不生，死亦不死。一道圆明，古今不已。恭惟闵老居士光吞日月，气裂山川风，声远播于尼山，名实低回于鹫岭。驾慈航出宦海，了知自性本空。披绣服，礼圆通，亲见观音自在，非迷非悟，出脱凡情，是证是修，打翻圣谛。”以拂子打○相，云：“居士前岁告殂，山僧今日作吊，且道其中还有先后也未？”拈香顾众，云：“从来春信无高下，一任花枝自短长。”

　　举朗目禅人火

　　“杲日中天江北蓼，花飞烂熳眉头惨。露阶前，野鹤恸凄声，此时此景，正是公末后一段好境界，正好操持前志，何期撒手长行？今公亲眷坚请山僧，为公了却末后公案，且作么生了？”以炬打○相，复喝云：“举起自家三昧火，痛鞭木马带风嘶。”遂掷下。

　　同门丝外禅师起龛

　　“圆明寂照，本无去而无来，妙性融通，示有生而有灭。恭惟丝大师住世五十四载，法腊三十有二，同出伞居之门，共入云居之室。既尔天各一方，参商南北，只望龙天推出，扶持济上之风。何期世缘抛掷，闹里抽身，小弟闻讣，五内痛裂。就于同安烹迸花之清泉，煮宝镜之苹藻，聊尽同门之法爱也。兼闻遗命匆匆远来，将万派为茗，千峰作供。切勿常寂光中，展眉大笑，请兄向第二峰头少现火光三昧。”以杖击龛，云：“不移一丝全体露，敌胜还他狮子儿。”复云：“起。”

　　举火

　　“昨日云雨蒙蒙，今朝碧天皓皓。虽然时节因缘，临行方得恰好。”遂拈炬打○相，云：“者便是大师现底三昧。所以古人道，‘三世诸佛于火焰中说法，三世诸佛立地听汝。’诸人还委悉么？其或未然，山僧为诸人别通消息去也。”撺下云：“烈焰光中垂只手，大千世界现全身。”

　　为老比丘下火

　　拈炬云：“好山好水，徒然过荒草，没头全身，堕八十年来总未知，临行乞我火一朵。今朝觌面重说破，说破个甚么？”一喝云：“杲日当空添烈焰，圆明一点去来博。”遂掷下。

　　慧中比丘尼举龛

　　“劫前个段无生理，今日拈来独让他，放下脚跟，撩便去了，知生死是空华。者比丘尼生缘八十有六，出家三十余春，解脱一切法尘，成就无上妙乐，可谓明如玉露，皎若冰霜。今诸道侣恭请山僧，少作一时佛事。”遂以杖击，云：“击碎云龛无处着，高移一步出凡伦。”

　　下火

　　举炬云：“会么？者是汝现前三昧，耀古腾今，无堪敌者，虽然，也须山僧为汝道破。”遂一喝云：“高着眼，吾今助汝，一星星到处圆明，光烁烁撺下。”

　　为优昙颐公老宿起龛

　　“高高峰顶立，深深海底行。木马腾空走，玉象出昆仑。恭惟圆寂优昙师兄颐公老宿，得根本智于颛愚老人，受具足戒于密云和尚，编参知识，踏断差别路头，咨询名山露布，头陀苦行，末上邗江，拮构禅室，四十年来把住要津，不通情窦，直至幻缘将谢之时，等闲道个‘门前柳色垂青眼，槛外诸峰笑点头。’即此二语，不唯继续圆通二代，即我伞居先师父子不传的极则处，亦被师兄一时漏逗了也。弟自燕京回南，特过此烧瓣香，以尽同门之爱，不期乃徒旋恩旋义，暨诸眷属等于西南角上卜得一片无阴阳地，欲建无缝塔子，今当吉日良时，请作起龛佛事，是以忍俊不禁。葛藤至此，不免常寂光中，轩渠一笑，一笑且置，只如起龛一句作么生道？”遂进前以杖击龛，云：“桃花处处笑相迎，高移一步春风送。”

　　入塔

　　以拄杖指云：“尽十方虚空，尽十方世界，总是师兄者一座埣堵波。自古及今，函盖乾坤，不通呼吸，无杂无坏，无始无终，到恁么地正好与万象森罗，情与无情，一齐证入无生国里，端拱无为，自由自在。虽然如是，犹有一点罅缝，待小弟盖覆去在。且道作么生盖覆？”以拄杖作拽势，云：“一方顽石拽将来，犹待家人亲手掷。”复卓云：“恰。”

　　为嘉兴郡侯遵度王公大护法烧香

　　“无去无来，灵光独耀，不生不灭，本体恒存。恭惟中宪大夫王护法悲愿不忘，现宰官身而说法，雄才特用，悬金斗印以衡。行驱五马于黄堂，御六龙于赤绛，诸山各刹总沐鋾镕，田叟渔翁俱叨化育。山僧初晤于燕都，再逢于槜李，几度盘桓，无非中道，正好抚国安民。忽唱还乡曲子，嗟夫，西来大意未尽商量，刻藏因缘委诸檀度，此非护法有弃于山僧，盖为山僧无缘于凑就，兹居旅底无表寸私，特向尊前瓣香作供，只如来格来歆一句作么生道插香？”云：“信手拈来焚宝鼎，氤氲端的透朱陵。”

　　同安挂钟板，师拈椎云：“人天号令，祖师绳规，今日重提，风行草偃，直教一个个皮穿脑裂，胆丧魂惊，不守自家穷活计，岂容先圣旧仪轨？虽然如是，且坐断见闻一句作么生道？”遂击钟板云：“一拨灵机天地陨，千差别处绝纤尘。”。

　　法玺印禅师语录卷第十一
嘉兴大藏经　法玺印禅师语录

　　法玺印禅师语录卷第十二

　　嗣法门人性圆旋玑旋哲旋贤等编次

　　募疏

　　募修丕禅师并高僧普同三塔疏

　　豫章海昏之有同安者，唐朝古刹也。自同安和尚开山，而常察禅师居第二代，三代得丕禅师宗风大振，至今曹洞龙象遍天下，悉皆丕祖之脚下儿孙。由是列祖代振法席，指难数屈。山僧于壬寅年滥厕祖位，见道场在荆棘丛中，慨有兴复之志。兹喜殿宇佛像渐已就绪，每当鹤唳天霜，莺啼春老之际，拽杖拨草，寻获常察禅师之塔，犹存佛头峰顶。若开山并丕祖高僧普同诸塔，虽存有基址，而狐窠兔穴，风吹雨浸，将有所不忍闻，不忍见者夫？蛙虫朝迁暮返，弗忘其本，乌羽返哺，犹知报恩，岂忝在法门如秦人视越之肥瘠乎？或檀信长者，或曹洞后昆，闻风翕然，挥金助砌，当同阿育王造塔涌出，震旦大放光明，普天匝地，沾恩去也。勉旃望之。

　　化油疏

　　同安一室黑漆如如，自古日不能辉，从来月未可照，有无一片虚实成团。虽然天晓不露，何妨夜半正明？今告四方檀越，八表金汤，拈来投子油瓶，一任诸方定价，举出扬岐灯盏，发挥百宝光明。灯草藉以吐焰，琉璃因而普彻，到恁么时，太乙仙毕竟开眼，然灯佛自然眉舞。

　　化茶疏

　　冬风唤而不回，春阳发而点出。优游乎云霞堆里，茂盛乎雨露场中。收归没底篮间，快乐无烟火上。直教露者露而藏者藏，囊者囊而橐者橐。十方檀那有能信手拈来，投于宝镜清泉，烹于沩山巨釜，则卢同碗自浮香，赵州瓶自发润，不惟同安僧众两腋生风，亦且天台罗汉团圞沽味。设或有问：“如何若何？”山僧只对他道：“吃茶去。”

　　募锅偈

　　南泉打破锅，至今无人补，乞个没钱人，大家相与辅。同安则不然，偏觅有钱主，齑羹与粥饭，禅悦在此釜。

　　慧明庵募化药师禅期修建大佛殿

　　靖邑有水曰双溪，溯流而上四十里许。有庵名慧明，然慧明之名非无由也。盖此地上达曹溪，下通庐峊，其中往来参询衲子，决明己事，接续佛祖慧命。源头者未有不过此也。余癸巳秋应龙门请，经此一宿，至深夜经行，偶见四面峰头烟云吐秀，瑞色冲霄，语侍者曰：“不久于此必建梵刹。”迨至今春阳回，大地万物咸新，余与诸子乘时化道双溪，以效中峰，故事仍宿慧明，其主人持一册告曰：“某欲建立丛林，接纳云水，请和尚一语，导引大檀。”余深愧无文，不能动大方长者，聊举一则陈烂葛藤，以报诸君子。昔世尊与众游行次，以手指地云：“者一片地好建立梵刹。”帝释信手拈一茎草，插于地云：“建梵刹已竟。”世尊微笑。诸居士，者两古人虽则随处建立，不费纤毫，检点将来，不无败缺，怎似我融通。上座，要诸居士大家抛出玉粒金砖，各向慧明无阴阳地上建立琼楼玉殿，涌出丈六金身，到者里支无底锅，炊无米饭，接待往来，千饱万足，与诸居士同获真实功德，同证佛祖光明，达士高人不可不信，谨疏。

　　谷云峰化修主殿叙

　　道人动止如孤云野鹤，去住自由，本无定向。所以古德云：“未有常行而不住，未有常住而不行。”试看古人一言半句，意要衲僧如云如鹤，腾于霄汉之外，隐于洞壑之中。或出或没，了无所举，世未有出格超越如此也。惟我韫公动止澹然，有古人之气色，不以时闹动转。自嗣海门洞宗之后，乘一叶逆流，止于浔阳能仁白云祖席。后入匡山，结茅于天池之上。闻余主靖邑祖席以杖笠远来见访，余因邑中，于栖云相接，候事毕同入龙门室中两月，意有劈道寻石，门理聪翁旧隐，以便与龙门往来。偶有梅溪汤氏家明德居士，领众檀越，请插茅于后山，额名谷云，嘱余代告十方，同扶露柱，共补虚堂，余于是为叙。

　　为北京慈云寺募化大悲阁缘疏

　　盖因果之道杳渺难穷，世多惑于罔信者，惟功验之理，显然易见，人皆共得而趋之。何则吾佛从，无量劫中，以其身心并舍，财法兼施，故感依正二报，广大无涯，天上人间不堪比拟。故菩萨复以深重愿行，逐类现身，随方应迹，设慈悲法，破其悭贪，发其喜舍，使天下后世之人各各皆得由斯而入也。然而修道者果能效菩萨之行愿乎？效之则入道之缘有在矣。东城盔甲厂慈云寺乃都内七大名蓝之一也，有住持容辉上座志气高上，戒德精严，笃于撑持，勤于接待，真法门之良干也。山僧从豫章开法二十余年，亦因修造为虑，昨来京门，忝邀东堂挂搭一日，容公商之曰：“某有一未了之案，敢请决之乎？”山僧询其故，则曰：“此一片地曾为注水之场，万历间得翠峰和尚之所创立也。当清之时，有吾太祖了空自三韩而来，单瓢只杖，苦行年深，方得道场，丕振复得吾祖心，如担荷守成百废俱兴。大悲阁未造，基址尚存，不能就绪。由是心祖临寂之时，呼某入室，嘱之曰：‘此阁乃吾生平未了之愿，傥子得而述之，则吾寂光中知子矣。’”山僧一闻此举，不胜踊跃，曰：“此阁者，乃衲僧修道之所，众信崇福之门，有益于一方，留光于不朽，敢不愈加赞助乎？”山僧虽不能文，亦可以此继述之志，书告王公卿相，长者大檀，若男若女，或俗或僧，总祈大开宝藏，共成有相之功。信手拈来，同入无为之化，俾平地上涌出玉殿琼楼，虚空中突出金容宝相。金粟如来放光现瑞，大悲菩萨介福储祥，功德齐彰，果因不昧，想见者闻者亦必有以顿发兴起之念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