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石聆禅师语录

　　师经行。见僧过。师曰。掉了什么。僧回首。师云。虚生浪死汉。又遇僧剥豆。师云。剥着一粒也未。僧无对。师笑云。明明历历因甚剥不着。僧亦无对。师云。霜天鱼冷空下钓。不如收拾上高岑。

　　颂古

　　世尊初生。

　　甲胄才披出战场。穿阳七步示英雄。疾然把定旌旗脚。雪岭六年全大功。

　　淬破鸿蒙出大荒。贼身已露涉颠狂。恶声雷震犹难禁。只为拈花捉败赃。

　　夜睹明星。

　　堆堆冷坐雪山头。匝地寒光射斗。牛。脱体了无元字脚拈花末后引人愁。

　　世尊升座文殊白槌。

　　升座老瞿昙。文殊把隘关。私通车马客。早已犯波澜。特地无因登曲录。金针暗里有人度。赢乖卖悄强生枝。却被东风折倒树。

　　世尊拈花迦叶微笑。

　　东风乍吐玉丛新。满目青黄万古春。惟有寒梅肌骨别。搀前一曲占群英。

　　世尊因外道云。不问有言。不问无言。世尊据坐。

　　有无不问。问来亲。错过轩辕镜里人。据坐寰中悬日月。黑山鬼窟里分明。

　　世尊因长爪梵志。索论义云云。

　　拨转乾坤始彻机。两头脱略势无依。顶门廓出摩醯眼。斩首酬良遍界辉。

　　请再转法轮。

　　四十九年说甚么。普天匝地尽阿哥。涅槃岸上无铜镜。千眼文殊没奈何。

　　殃崛。

　　皇恩大赦自天开。历尽尘埃罪性灰。产下灵童肌骨秀。白花丛里笑咍咍。

　　七贤女。

　　随身竿木入云巢。惯弄腥臊污碧霄。功德天与黑暗女。昂然截断两头摇。

　　女子入定。

　　入定出定。失却本命。若遇静明。劈脊一顿。何故老僧如此。要且无出入分。

　　若能转物。即同如来。

　　若是如来能转物。大千世界眼中出。遮那妙体廓周沙。一切圣贤如电拂。

　　吾不见时。何不见吾不见之处。

　　山空水空人亦空了无一法露形踪。返闻闻性自空寂。倒骑木马隐芥中。

　　若能推者即是汝心。则是认贼为子。修山主云。若能推者不是汝心。亦是认贼为子。

　　错错错。是贼。是子。是心。不唯有静明。不恁么。吃饭穿衣伸脚卧。

　　尽思共度量。不能测佛智。

　　如何是佛智圆通无比量。热则便乘凉。寒则烧火向。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诸相非相。即如来正眼。从兹触处开百草头上。祖师意。当时灵照见曾来。

　　金襕付外别传何物。

　　金襕付外复何者。弟应兄呼意转赊。折角泥牛沉海底。刹竿倒却月生牙。

　　文殊令善财采药。

　　阴阳不属一枝草。度与文殊光皎皎。杀活机先病已除。遍空遍界谁能保。

　　般若多罗尊者。因东印土国王请斋。次问。如何不转经云云。

　　风清月泛白云香。一句明明转大方。阴界世缘俱不涉。休将文字乱商量。

　　善财参德云。

　　妙峰孤顶碧云层。七日周旋觅所亲想。极妙明生闪电。信然添得眼中尘。

　　少林面壁九年。得二祖传法。

　　九年少室掘坑埋。花不逢春不乱开。却被乞儿传令去。山前岭后走枯骸。

　　只履西归。

　　竺干华夏露针锥。绣出鸳鸯队队飞。未尽偷心葱岭去。空留只履诳梁魏。

　　慧可礼三拜。依位而立。祖曰。汝得吾髓。

　　无言三拜礼胡为。金口亲宣得髓皮。致使而今流未尽。腥膻气味满东隅。

　　断臂求安心。

　　瘦骨雪霾立少林。夜深寒色月相亲。徒劳断臂心无得。醒却华胥梦里人。

　　跋陀那入浴。忽悟水因。

　　触着。磕着。冷水里坐。月现澄潭。将错就错。

　　三祖忏罪。

　　通身是也遍身是。罪性公从何处觅。清静妙常觌体彰。痴人却被疯烟逼。

　　觅罪不可得。

　　弥天弥地罪难描。尽法无民忏自消。当体全空疯恙。息虚空吐出一茎毛。

　　六祖风幡。

　　不是风兮不是幡。从来北斗向南看。虚空不许栽荆棘。铁甲将军已过关。

　　栽松道者。

　　栽松道者解翻身。换却皮毛绍祖灯。衣钵得来传底事。黄梅山冷月三更。

　　南岳让禅师。

　　说似一物即非真。乾坤翻作破沙盆。无私托出人前立。直指儿孙棒打人。

　　马祖三十年不少盐酱。

　　簸箕说法不思议。盛满高堆盐酱汁。若个衲僧沾着唇。眼睛鼻孔解通气。

　　百丈野狐。

　　不落不味。舌头粉碎。野狐脱却。失钱遭罪。

　　临济喝。

　　埋兵夺阵最英豪。一喝冲锋计太高。偃草横尸腥万里。还乡衣锦坐当朝。

　　两堂首座下喝。

　　宾主历然一喝中。牛头马面疾如风。舌尖无骨闲狼藉。古佛堂前双镜空。

　　云门。

　　佛身无为不堕。诸数大小云门。棒头何措捏聚。放开青霄独步。咦。匹上有余。匹下不足。

　　干屎橛。

　　问佛如何为举扬。肥从口出臭难当。而今四海流不尽。付与森罗万象彰。

　　东山水上行。

　　风月芦花即故乡。从来遍界不曾藏。东山水上波涛起。不犯清波事渺茫。

　　德山棒。

　　啐啄同时活大机。当头一棒绝支离。明明伸出巨灵手。万里擒拿水底犀。

　　德山托钵。

　　烂嚼虚空出法堂。盈门凛凛朔风狂。低头托钵归方丈。何必区区论短长。

　　柏树子。

　　古佛天然全义气。庭前柏是西来意。舌头咂碎见锋铓。杀活阿师即瞥地。

　　沩山水牯牛。

　　不是沩山不是牛。辰星日月尽包收。天然迥出两头别。自有风流百不愁。

　　香严击竹。

　　峰头活计钁锄烟。击破重关万象闲。杲日当空明的的。倒身三拜礼沩山。

　　南泉三人参忠国。师于半路便归。

　　青山绿水雨风筛。三个奴郎入路岐。十字街头机太露。拏云攫雾转身时。

　　布袋和尚。

　　游戏街头。十字打开。布袋底事。逢人大笑呵呵。天地尽在里许。

　　光帝幞头。

　　安南塞北得珍还。故向人中索价钱。撞着知音无少欠。收归颔下化风前。

　　陆亘大夫镌佛。

　　有名无相者尊佛。坐断乾坤背脊骨。得与不得人皈依。转身突出辽天鹘。

　　甘贽行者。

　　针锋挑起个知音。讷讷无言意更深。刺得老婆水漉漉。孩儿舌上血淋淋。

　　灵云桃花。

　　春风昨夜弄桃花。蓦递香来鼻孔赊。不谓灵云亲见得。至今流落在天涯。

　　本来面目。

　　本来无面目。面目不本来。叫呼声未绝。当人出鬼胎。

　　主人公。

　　渠无国土住无心。生铁肝肠冷似冰。两道眉毛悬额上。十方尘刹露全身。

　　十字上画一圆相。于中趺坐。

　　当头坐断千差路。不许丝毫犯着他。若是英灵出格汉。惯于此际演三车。

　　皮袋一灵。一灵皮袋。

　　填沟塞壑无人问。野干狐狼未肯休。捉败山前千古月。寒光迥迥射陵丘。

　　正恁么时。

　　蹋破金乌海底行。转身踢倒铁昆仑。虚空盖覆无踪迹。匝匝清风满地生。

　　拳头。

　　一拳拳碎破虚空。七叉八篆走芥中。少室九年犹不会。怎如劈面获圆通。

　　一六开天。二五成性。

　　匹马单刀六合分。百千刹海尽投臣。倒盔卸甲含元殿。四海歌谣奉至尊。

　　清净行者不入涅槃。破戒比丘不入地狱。

　　踢倒嘉州石像。掀翻陕府铁牛。天堂地狱何在。秦汉要且不收。

　　枯木倚寒岩。三冬无暖气。

　　寒岩枯木未逢春。隔岸灵芝意更深。喜气满怀全体露。风流一段付江滨。

　　　地一声。

　　逼塞乾坤一祸胎。此声　地迅如雷。皮毛着上呵呵笑。哄得爹娘夸俊哉。

　　举如玉禅师问僧。如何是佛。僧曰。烂冬瓜。

　　金毬辊出紫烟霞。百万人天费爪牙。忤逆儿孙拈弄得。逢人只当烂冬瓜。

　　拈花。

　　须弥峰顶一枝新。格外馨香递与人。不是饮光多义气。阿谁独占上林春。

　　黄龙三关。

　　我手何似佛手。鞭挞黧奴癞狗。拈起镜里花枝。抹杀古今无有。

　　我脚何似驴脚。蹋倒山川海岳。遍界浑无一尘。处处清风明月。

　　人人有个生缘。临机色色现前。输他万象精明。光照唐土西天。

　　生缘佛手驴脚。一段风流不错。拈起灵山烂草根。神头鬼面都穿却。

　　庭前柏。

　　庭前柏子势冲霄。雾砌烟含色更娇。孤劲节操风味别。月明帘外夺高标。

　　不放逸。

　　眉毛厮结个疑猜。动静闲忙解不开。鼻孔眼儿出得气。石头瓦砾叹奇哉。

　　腊八。

　　雪岭幽栖午夜残。通身卓竖骨毛寒。眸开顿破千寻雾。忽睹明星被热瞒。

　　法派。

　　觉性元清静。洪明智慧深。玄徽崇济法。果证了无生。

　　寻牛。

　　牛儿原在此高峰。色影迷封不见踪。翻覆几回寻未见。却缘身在玉丛中。

　　见迹。

　　水穷山处日红东。荡荡悠悠信不通。忽地里逢新印迹。应知牛在纵横中。

　　见牛。

　　多年不合受人降。头角撑撑劣性狂。日日见伊侵水草。鼻端惟欠一条芒。

　　得牛。

　　十二时中勿妄求。殷殷调伏此头牛。风蓑雨笠横牵出。蹄步轻清水草周。

　　调治。

　　不随景象乱生涯。一点浑然天地家。嫩草藤花烟外落。松涛拖柳月明斜。

　　驱归。

　　收拾鞭绳下草莱。一声短笛暮云开。牧儿骑上归家去。一枕风烟万象来。

　　忘牛存人。

　　雨笠风蓑挂壁间。每随新月枕幽关。云来云去空萧索。百亿山河取次还。

　　人牛双忘。

　　真风无相立何中。一法空兮万法空。寂灭溪头泉眼活。寒光迥迥镜圆通。

　　返本还源。

　　趠得源头句不违。四方八面总皆非。百千三昧毫端上。秋水长天一色辉。

　　入廛垂手。

　　扶桑日出海门东。妙用全施不记功。要与人天开正眼。尘尘刹刹尽圆融。

　　渔樵耕读。

　　每入烟波驾小舟。虹霓抖出月为钩。风清浪里乘斯兴。钓尽金鳞始便休。

　　泯世樵歌曲调高。丁丁伐木破云巢。藤花屡路香人鼻。挑向街头价不饶。

　　活计生涯出当家。翻云锄雨种梅花。野田不许栽荆棘。仓廪惟收谷口霞。

　　天大生来纸一方。山川草木尽文章。长星短宿题高上。风月常吟字字香。

　　懒石聆禅师语录卷第二
嘉兴大藏经　懒石聆禅师语录

　　懒石聆禅师语录卷第三

　　嗣法门人真蕴录

　　行繇

　　一日众入方丈。请师行。实师曰。吾本蜀重庆忠州人。父姓张母赵氏。夜梦吞月觉而生。十二岁梦感投师。剃染方廿岁。痛念无常。迅速生死。事大若不明了。出家奚益。发足初参。象崖和尚受具请益命。看万法归一。一归何处。话抵死参究。触境逢缘。渐觉工夫疏塞。做来做去。忽一日。不觉身心世界。浑然虚豁豁地。如青天霹雳。心中似有一物。从胁下被人抽去。一般苏醒将来。虚空大地。日月星辰。森罗万象。蜎飞蠕动。情与无情。人非人等。俱在一毫头上。焕然等现。斯时心生惨怛。不觉涕泣。值挂入室牌予礼拜师。举世尊拈花。迦叶微笑。汝作么会。予曰。用会作么。师云。世尊不拈花。迦叶不微笑。汝又如何。予曰。两眼对两眼。师云。拈花微笑之后又作么生。予曰。赤心片片。师连打。予连喝。师又打。予拂袖便出。复呈偈曰。根源盘自威音外。穿过髑髅花正鲜。不借东风些子力。香风袭地灿驴年。师看过。打一拂子。予一喝。师休去。侍师五载后。参破师翁侍立。次一僧。请开示。翁云。此事如明镜。当台汉来汉现。胡来胡现。予闻。悚然汗出。偶说偈曰。吾有一句。冰霜皎日殊相。劣形寥落空寂。翁云。那个是汝空寂的。予一喝便行。后因师翁命本师。上天童扫塔。予随侍至汉中府静明寺。适结制安。维那一夕同众。在方丈立。师举。韩愈参大颠。摈首座公案。你诸人作么生会。予与师一掌。师上下觑予曰。者老汉哑却口。那便出。师拽杖随追。予先至法堂打鼓。众集。师落堂云。且道老僧适才两觑是甚么意旨。予复两掌。被师痛打一顿。因受源流拂子。予固辞某。是何人敢当此任。且德薄行微。兼鲜学识。和尚如此。岂不取笑诸方。师云。收取住山去。他日自有别宝波斯。予不得已。向前礼了九拜。至今懊悔。错错错。今日无故不觉忉怛。播吾平生之丑。玷污诸人耳目。虽然如是。且道适才三错是何意旨。众礼拜。师云。错。

　　法语

　　索我临行句。胸中无一字。写出不成文。念来非有义。弗是妙莲华。亦非祖师意。持去见诸方。眼底生荆棘。不善打葛藤。惯用吹毛利。若作言句亲。失却自家事。老僧与么说。汝又如何　。个中本寻常。从头须子细。文彩未彰前。十有九不契。静明铁蒺藜。一恁汝啖啐。忽然唼破时。方敢请棒吃。

　　禅不须参。道不须学。碗底箸头多脱略。历历腾腾耀古今。林林总总无拘缚。碧眼胡僧难摸索。蟭螟眼上三只角。

　　此事勿论上智下愚。务在当人信得及。把得定。看个如何是诸佛出身处。又云。东山水上行。意旨如何。试猜猜看。与么会得三世诸佛。借伊鼻孔出气。历代祖师。共汝单上横眠。设不尔者。辜负行脚。

　　书

　　复了庵刘居士

　　承索便面以质之之语。山僧到者里。恁么也不得。不恁么也不得。恁么。不恁么。总不得。何也。若谓有唤甚么作主人公。若谓无食璎珞粥的是谁。认则眼中着屑。不认错过了也。请老居士两头撒开。中亦不立。直下与么道将一句来。方敢定夺。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