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壹阿含经

  尔时,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闻如是: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沙门出家有五毁辱之法。云何为五?一者、头发长,二者、爪长,三者、衣裳垢坌,四者、不知时宜,五者、多有所论。所以然者?多有论说比丘复有五事。云何为五?一者、人不信言,二者、不受其教,三者、人所不喜见,四者、妄言,五者、斗乱彼此。是谓多论说之人有此五事。比丘,当除此五,而无邪想。如是,诸比丘,当作是学!”
  尔时,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闻如是: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尔时,世尊与诸比丘五百人俱。
  尔时,频毗娑罗王敕诸群臣:“速严驾宝羽之车,吾欲至舍卫城亲觐世尊。”
  是时,群臣闻王教敕,即驾宝羽之车,前白王言:“严驾已讫,王知是时。”
  尔时,频毗娑罗王乘宝羽之车出罗阅城,往诣舍卫城,渐至祇洹精舍,欲入祇洹精舍。夫水灌头王法有五威容,悉舍之一面。至世尊所,头面礼足,在一面坐。
  尔时,世尊渐与说微妙之法。尔时,王闻法已,白世尊言:“惟愿如来当在罗阅城夏坐!亦当供给衣被、饭食、床敷卧具、病瘦医药。”
  尔时,世尊默然受频毗娑罗王请。是时,王以见世尊默然受请,即从座起,头面礼足,绕三匝,便退而去,还诣罗阅城,入于宫中。
  尔时,频毗娑罗王在闲静处,便生此念:“我亦堪任供养如来及比丘僧,尽其形寿,衣被、饮食、床敷卧具、病瘦医药,但当愍其下劣。”是时,频毗娑罗王寻其日告群臣曰:“我昨日而生此念:‘我能尽形寿供养如来及比丘僧,衣被、饮食、床敷卧具、病瘦医药,亦复当愍诸下劣。’汝等各各相率,次第饭如来诸贤,长夜受福无穷。”
  尔时,摩竭国王即于宫门前起大讲堂,复办种种食具。
  尔时,世尊出舍卫国,及将五百比丘,渐渐人间游化,至罗阅城迦兰陀竹园所。是时,频毗娑罗王闻世尊来至迦兰陀竹园中,寻时乘羽宝之车,至世尊所,头面礼足,在一面坐。尔时,频毗娑罗王白世尊言:“我在闲静之处,便生此念:‘如我今日能供办衣被、饭食、床敷卧具、病瘦医药,但念下劣之家。’即告群臣:‘汝等各各供办饮食之具,次第饭佛。’云何,世尊,此是其宜?为非其宜?”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大王,多所饶益,为天、世人而作福田。”
  尔时,频毗娑罗王白世尊言:“惟愿世尊明日就宫中食!”
  尔时,频毗娑罗王以见世尊默然受请,时王寻起,头面礼足,便退而去。
  尔时,世尊明日清旦,著衣持钵,入城至王宫中各次第坐。尔时,王给以百味食,手自斟酌,欢喜不乱。尔时,频毗娑罗王见世尊食讫,除去钵器,便取一卑座,在如来前坐。
  尔时,世尊渐与王说微妙之法,令发欢喜之心。尔时,世尊与诸大王及群臣之类,说微妙之法,所谓论者:施论、戒论、生天之论,欲不净想,淫为秽恶,出要为乐。
  尔时,世尊以知彼众生心开意解,无复狐疑,诸佛世尊常所说法——苦、集、尽、道,尔时世尊尽与说之。当于座上六十余人诸尘垢尽,得法眼净;六十大臣及五百天人诸尘垢尽,得法眼净。
  尔时,世尊即与频毗娑罗王及诸人民说此颂偈:
  “祠祀火为上,书中颂为最,
  王为人中尊,众流海为源,
  星中月照明,光明日为上。
  上下及四方,诸所有万物,
  天及世人民,佛为最尊上。
  欲求其福者,当供养于佛。”
  尔时,世尊说此偈已,便从座起而去。尔时,罗阅城中人民之类,随其贵贱,从家多少,饭佛及比丘僧。
  尔时,世尊在迦兰陀竹园中住,国界人民靡不供养者。尔时,罗阅城中诸梵志等次应作食。是时,彼梵志集在一处,各作是论:“吾等各各出三两金钱,以供食具。”
  尔时,罗阅城中有梵志,名曰鸡头,极为贫匮,趣自存活,无金钱可输,便为诸梵志所驱逐,使出众中。是时,鸡头梵志还至家中,而告其妇:“卿今当知:诸梵志等所见驱逐,不听在众。所以然者?由无金钱故。”
  时,妇报言:“还入城中,随人举债,必当得之。又语其主:‘七日之后,当相报偿。设不偿者,我身及妇没为奴婢。’”
  是时,梵志随其妇言,即入城中,处处求索,了不能得。还至妇所,而告之曰:“吾所在求索了不能得,当如之何?”
  时,妇报曰:“罗阅城东有大长者,名不奢蜜多罗,饶财多宝,可往至彼而求债之:‘见与三两金钱,七日之后自当相还;设不还者,我身及妇没为奴婢。’”
  是时,梵志从妇受语,往诣不奢蜜多罗,从求金钱:“不过七日自当相还,若不相还者,我与妇没身为奴婢。”是时,不奢蜜多罗即与金钱。
  是时,鸡头梵志持此金钱还至妇所,而告之曰:“以得金钱,当何方宜?”
  时,妇报言:“可持此钱,众中输之。”
  时,彼梵志即持金钱,往众中输之。诸梵志等语此梵志曰:“我等办具已讫,可持此金钱还归所在,不须住此众中。”
  时,彼梵志即还到舍,以此因缘,向妇说之。其妇报言:“我等二人共至世尊所,自宣微意。”
  尔时,梵志即将其妇至世尊所,共相问讯,在一面坐。又复其妇礼如来足,在一面坐。尔时,梵志以此因缘,具白世尊。尔时,世尊告梵志曰:“如今可为如来及比丘僧办其饮食。”
  尔时,梵志还熟视其妇,时妇报曰:“但随佛教,不足疑难。”
  尔时,梵志即从座起,前白佛言:“惟愿世尊及比丘众当受我请!”
  是时,世尊默然受梵志请。
  尔时,释提桓因在世尊后,叉手侍焉。尔时,世尊回顾,谓释提桓因:“汝可佐此梵志共办食具。”
  释提桓因白佛言:“如是,世尊。”
  尔时,毗沙门天王去如来不远,将诸鬼神众不可称计,遥扇世尊。是时,释提桓因语毗沙门天王曰:“汝亦可佐此梵志办此食具。”
  毗沙门报曰:“甚善!天王。”
  是时,毗沙门天王前至佛所,头面礼足,绕佛三匝,自隐其形,化作人像,领五百鬼神共办食具。是时,毗沙门天王敕诸鬼神:“汝等速往至栴檀林中而取栴檀,著铁厨中。”尔时,厨中有五百鬼神与中作食。
  是时,释提桓因告自在天子曰:“毗沙门今日已造铁厨,与佛、比丘僧作饭食。汝今可化作讲堂,使佛、比丘僧于中得饭食。”
  自在天子报曰:“此事甚佳!”是时,自在天子闻释提桓因语,去罗阅城不远,化作七宝讲堂。所谓七宝者:金、银、水精、琉璃、玛瑙、赤珠、砗磲。复化作四梯陛:金、银、水精、琉璃。金梯陛上化作银树,银梯陛上化作金树,金根、银茎、银枝、银叶。若复金梯陛上化作银叶、银枝,水精梯陛上化作琉璃树,亦各杂种不可称计。复以杂宝而厕其间,复以七宝而覆其上,周匝四面悬好金铃,然彼铃声皆出八种之音。复化作好床座,敷以好褥,悬缯幡盖,世所希有。尔时,以牛头栴檀,燃火作食,罗阅城侧十二由旬,香熏遍满其中。
  是时,摩竭国王告诸群臣:“我生长深宫,初不闻此香,罗阅城侧何缘闻此好香?”
  群臣白王:“此是鸡头梵志在食厨中然天栴檀香,是其瑞应。”
  是时,频毗娑罗王敕诸群臣:“速严驾羽宝之车,吾欲往至世尊所问讯此缘。”
  是时,诸臣报王:“如是,大王。”
  频毗婆罗王即往至世尊所,头面礼足,在一面立。尔时,国王见此铁厨中有五百人作食,见已,便作是语:“此是何人所作饮食?”
  时,诸鬼神以人形报曰:“鸡头梵志请佛及比丘僧而供养之。”
  是时,国王复遥见高广讲堂,问侍人曰:“此是何人所造讲堂?昔所未有,为谁所造?”
  群臣报曰:“不知此缘。”
  是时,频毗娑罗王作是念:“我今至世尊所而问此义,然佛世尊无事不知,无事不见。”
  是时,摩竭国频毗娑罗王往至世尊所,头面礼足,在一面坐。尔时,频毗娑罗王白世尊言:“昔日不见此高广讲堂,今日见之。昔日不见此铁厨,今日见之。将是何物?为是谁变?”
  世尊告曰:“大王当知:此毗沙门天王所造铁厨,及自在天子造此讲堂。”
  是时,摩竭国王即于座上悲泣交集,不能自胜。世尊告曰:“大王,何故悲泣乃至于斯?”
  时,频毗娑罗王白佛言:“不敢悲泣,但念后生人民不睹圣兴!当来之人悭著财物,无有威德,尚不闻此奇宝之名,何况见乎?今蒙如来有奇特之变,出现于世,是故悲泣!”
  世尊告曰:“当来之世,国王、人民实不睹此变。”尔时,世尊即与国王说法,使发欢喜之心。王闻法已,即从座而去。
  是时,毗沙门天王即其日语鸡头梵志曰:“汝舒右手。”是时,鸡头即舒右手。毗沙门天王即授与金铤,又告之曰:“自以此金铤投于地上。”
  是时,梵志即投于地上,乃成百千两金。毗沙门天王报曰:“汝持此金铤入城中买种种饮食,持来此间。”
  是时,梵志受天王教,即持此金入城买种种饮食,持来厨所。是时,毗沙门天王沐浴梵志,与著种种衣裳,手执香火,教白:“时到,今正是时,愿尊屈顾!”
  是时,梵志即受其教,手执香炉而白:“时到,惟愿屈顾!”
  尔时,世尊以知时至,著衣持钵,将诸比丘众往至讲堂所,各次第坐,及比丘尼众亦次第坐。是时,鸡头梵志见饮食极多,然众僧复少,前白世尊言:“今日食饮极为丰多,然比丘僧少,不审云何?”
  世尊告曰:“汝今,梵志,手执香炉,上高台上,向东、南、西、北,并作是说:‘诸释迦文佛弟子得六神通,漏尽阿罗汉者,尽集此讲堂。’”
  梵志白言:“如是,世尊。”是时,梵志从佛受教,即上楼上请诸漏尽阿罗汉。是时,东方有二万一千阿罗汉,从东方来诣此讲堂;南方二万一千,西方二万一千,北方二万一千阿罗汉集此讲堂。尔时,讲堂上有八万四千阿罗汉集在一处。
  是时,频毗娑罗王将诸群臣至世尊所,头面礼足,及礼比丘僧。是时,鸡头梵志见比丘僧已,欢喜踊跃,不能自胜。以饭食之具,饭佛及比丘僧,手自斟酌,欢喜不辞。然故有遗余之食,是时鸡头梵志前白佛言:“今饭佛及比丘僧,故有遗余饭食在。”
  世尊告曰:“汝今可请佛及比丘僧七日供养。”
  梵志对曰:“如是,瞿昙。”是时,鸡头梵志即前长跪,白世尊言:“今请佛及比丘僧七日供养,自当供给衣被、饭食、床敷卧具、病瘦医药。”
  尔时,世尊默然受请。
  尔时,大众之中有比丘尼名舍鸠利。是时,比丘尼白世尊言:“我今心中生念:‘颇有释迦文佛弟子漏尽阿罗汉不集此乎?’又以天眼观东方界,南方、西方、北方皆悉观之,靡不来者,皆悉云集。今此大会纯是罗汉真人云集。”
  世尊告曰:“如是,舍鸠利,如汝所言,此之大会纯是真人,东、西、南、北无不集者。”尔时,世尊以此因缘,告诸比丘:“汝等颇见比丘尼中天眼彻睹,如此比丘尼等乎?”
  诸比丘对曰:“不见也,世尊。”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我声闻中第一弟子天眼第一者,所谓舍鸠利比丘尼是。”
  时,鸡头梵志七日之中供养圣众衣被、饭食、床敷卧具、病瘦医药,复以华香散如来上。是时,此华在虚空中化作七宝交露台。是时,梵志见交露台已,欢喜踊跃,不能自胜,前白佛言:“惟愿世尊听在道次,得作沙门。”
  尔时,鸡头梵志即得为道,诸根寂静,自修其志。除去睡眠,设眼见色亦不起想念,其眼根亦无恶想流驰诸念而护眼根;若耳闻声、鼻嗅香、舌知味、身知细滑,不起细滑之想,意知法亦然。是时,便灭五结盖——覆蔽人心者,令人无智慧。亦无杀害之意,而净其心,不杀,不念杀,不教人杀,手不执刀杖;起仁慈之心向一切众生。除去不与取,不起盗心,而净其意;恒有施心于一切众生,亦使不盗。己不淫泆,亦复教人使不淫泆;恒修梵行,清净无瑕秽,于梵行中而净其心。亦不妄语,亦不教人使行妄语;恒念至诚,无有虚诈诳惑世人,于中而净其心。复不两舌,亦不教人使两舌,若此间语不传至彼,设彼间语不传至此,于中而净其意。于食知足,不著气味,不著荣色,不著肥白,但欲支其形体,使全其命。欲除故痛,使新者不生,得修行道,长处无为之地。犹如有男女,以脂膏涂疮者,但欲除愈故也;此亦如是,所以于食知足者,欲使故痛除愈,新者不生。
  或复是时,达晓行道,不失时节,不失三十七道品之行。或坐或行,除去睡眠之盖;或初夜时,或坐或行,除去睡眠之盖;或中夜时,右胁著地,脚脚相累,系意在明;彼复以后夜时,或坐、或经行而净其意。是时,饮食知足,经行不失时节,除去欲不净想,无诸恶行,而游初禅;有觉、有观、息念、猗欢乐,而游二禅;无有乐,护念清静,自知身有乐,诸贤所求护念清净者,而游三禅;彼苦乐已灭,无有愁忧,无苦无乐,护念清净,游于四禅。
  彼以三昧心,清净无瑕秽,亦得无所畏。复得三昧,自忆无数世事。彼便忆过去之事,若一生、二生、三生、四生、五生、十生、二十生、三十生、四十生、五十生、百生、千生、万生、数千万生,成劫、败劫、成败之劫,我曾生彼处,姓某、字某,食如此之食,受如是苦乐,寿命长短,彼死此生,死此生彼,因缘本末,皆悉知之。彼复以三昧心清净无瑕秽,得无所畏,观众生类生者、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