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壹阿含经

  “诸贤当知:年少比丘于三处便有名称。云何为三?于是,比丘,世尊乐寂静之处,年少比丘亦乐寂静之处,年少比丘便有名称。世尊教人当灭此法,尔时比丘便灭此法,年少比丘便有名称。于中不起乱想之念,意常专一,年少比丘便有名称。
  “诸贤当知:贪之为病,甚大灾患,瞋恚亦然。贪淫、瞋恚灭者,便得处中之道,眼生、智生,诸缚休息,得至涅槃。悭嫉为病,亦复极重,烦恼烧煮,骄慢亦深。幻伪不真,无惭、无愧,不能舍离,淫欲败正。慢、增上慢亦复不舍。此二慢灭,便得处中之道,眼生、智生,诸缚休息,得至涅槃。”
  比丘白曰:“云何,尊者舍利弗,处中之道,眼生、智生,诸缚休息,得至涅槃?”
  舍利弗言:“诸贤当知:所谓贤圣八品道是,所谓正见、正治、正语、正行、正命、正方便、正念、正三昧。是谓,诸贤,处中之道,眼生、智生,诸缚休息,得至涅槃。”
  尔时,众多比丘闻尊者舍利弗所说,观喜奉行。
  闻如是:一时,佛在罗阅城迦兰陀竹园所,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
  尔时,世尊到时,著衣持钵,入罗阅城乞食,在一街巷。尔时,彼巷有一梵志妇,欲饭食婆罗门,即出门,遥见世尊,便往至世尊所,问世尊曰:“颇见婆罗门不?”
  尔时,尊者大迦叶先在其巷。世尊便举手指示曰:“此是婆罗门。”
  是时,梵志妇熟视如来面,默然不语。尔时,世尊便说此偈:
  “无欲无恚者,去愚无有痴,
  漏尽阿罗汉,是谓名梵志。
  无欲无恚者,去愚无有痴,
  以舍结使聚,是谓名梵志。
  无欲无恚者,去愚无有痴,
  以断吾我慢,是谓名梵志。
  若欲知法者,三佛之所说,
  至诚自归彼,最尊无有上!”
  尔时,世尊告大迦叶曰:“汝可往为此梵志妇,便现身,得免宿罪。”
  是时,迦叶从佛受教,往至梵志妇舍已,就座而坐。是时,彼婆罗门妇便供办肴膳,种种饮食,以奉迦叶。
  是时,迦叶即受食饮,欲度人故,而为彼人说此达嚫:
  “祠祀火为上,众书颂为最,
  王为人中尊,众流海为上,
  众星月为首,照明日为先。
  四维及上下,于诸方域境,
  天与世间人,佛为最尊上。
  欲求其福者,当归于三佛。”
  是时,彼梵志妇闻此语已,即欢喜踊跃,不能自胜,前白大迦叶曰:“惟愿梵志恒受我请,在此舍食!”
  是时,大迦叶即受彼请,在彼处受彼食。是时,婆罗门妇见迦叶食讫,更取一卑座,在迦叶前坐。是时,迦叶以次与说微妙之法,所谓论者:施论、戒论、生天之论,欲为不净,断漏为上,出家为要。尊者大迦叶已知彼梵志妇心开意解,甚怀欢喜。诸佛所可常说法者——苦、集、尽、道,是时尊者大迦叶悉为梵志妇说之。时,梵志妇即于座上诸尘垢尽,得法眼净。犹如新净白亵,无有尘垢,易染为色;时梵志妇亦复如是,即于座上得法眼净。彼已得法、见法,分别其法,无有狐疑,已逮无畏,自归三尊:佛、法、圣众,受持五戒。是时,尊者大迦叶重为梵志妇说微妙法已,即从座起而去。
  迦叶去未久时,妇夫婿来至家。婆罗门见妇颜色甚悦,非复常人。时,婆罗门即问其妇,妇即以此因缘具向夫婿说之。时,婆罗门闻是语已,便将其妇共诣精舍,往至世尊所。时,婆罗门与世尊共相问讯,在一面坐。婆罗门妇头面礼世尊足,在一面坐。时,婆罗门白世尊曰:“向有婆罗门来至我家,今为所在?”
  尔时,尊者大迦叶去世尊不远,结跏跌坐,正身正意,思惟妙法。
  尔时,世尊遥指示大迦叶曰:“此是尊长婆罗门也!”
  婆罗门曰:“云何,瞿昙,沙门即是婆罗门耶?沙门与婆罗门岂不异乎?”
  世尊告曰:“欲言沙门者,即我身是。所以然者?我即是沙门。诸有奉持沙门戒律,我皆已得。如今欲论婆罗门者,亦我身是。所以然者?我即是婆罗门也,诸过去婆罗门,所持法行,吾已悉知。欲论沙门者,即大迦叶是。所以然者?诸有沙门律,迦叶比丘皆悉包揽。欲论婆罗门者,亦是迦叶比丘。所以然者?诸有婆罗门奉持禁戒,迦叶比丘皆悉了知。”
  尔时,世尊便说此偈:
  “我不说梵志,能知咒术者,
  唱言生梵天,此则不离缚。
  无缚无生趣,能脱一切结,
  不复称天福,即沙门梵志。”
  尔时,婆罗门白世尊曰:“言结缚者,何等名为结乎?”
  世尊告曰:“欲爱是结,瞋恚是结,愚痴是结。如来者无此欲爱,永灭无余。瞋恚、愚痴亦复如是,如来无复此结。”
  婆罗门曰:“惟愿世尊说深妙法,无复有此诸结缚著!”
  是时,世尊渐与彼婆罗门说微妙之论,所谓论者:施论、戒论、生天之论,欲为不净,断漏为上,出家为要。尔时,世尊知彼婆罗门心开意解,甚怀欢喜。古昔诸佛常所说法——苦、集、尽、道,尔时世尊尽为婆罗门说之。时,婆罗门即于座上诸尘垢尽,得法眼净。犹如新净白亵,无有尘垢,易染为色;时婆罗门亦复如是,即于座上得法眼净。彼已得法、见法,分别其法,无有狐疑,已逮无畏,自归三尊:佛、法、圣众,受持五戒,为如来真子,无复退还。
  尔时,彼婆罗门夫妇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闻如是:一时,佛在罗阅城迦兰陀竹园所,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
  尔时,王阿阇世有象,名那罗祇梨,极为凶弊,暴虐勇健,能降外怨。缘彼象力,使摩竭一国,无不靡伏。
  尔时,提婆达兜便往至王阿阇世所,到已而作是说:“大王当知:今此象恶,能降伏众怨,可以醇酒,饮彼象醉。清旦,沙门瞿昙必来入城乞食,当放此醉象,蹋蹈杀之。”
  时,王阿阇世闻提婆达兜教,即告令国中:“明日清旦,当放醉象,勿令人民在里巷游行。”
  是时,提婆达兜告王阿阇世曰:“若彼沙门瞿昙有一切智,知当来事者,明日必不入城乞食。”
  王阿阇世曰:“亦如尊教,设有一切智者,明日清旦不入城乞食。”
  尔时,罗阅城内男女大小事佛之者,闻王阿阇世清旦当放醉象害于如来;闻已,各怀愁忧,便往至世尊所,头面礼足,在一面住,白世尊曰:“明日清旦,愿世尊勿复入城!所以然者?王阿阇世今有教令,敕语城内人民之类:‘明日勿复在里巷行来,吾欲放醉象,害沙门瞿昙。设沙门有一切智,明日清旦不入城乞食。’惟愿世尊勿复入城!伤害如来,世人丧目,无复救护。”
  世尊告曰:“止!止!诸优婆塞,勿怀愁恼。所以然者?如来之身非俗数身,然不为他人所害,终无此事。诸优婆塞当知:阎浮里地东西广七千由旬,南北长二十一千由旬。瞿耶尼纵广八千由旬,如半月形。弗于逮纵广九千由旬,土地方正。郁单越纵广十千由旬,土地圆如满月。正使此四天下醉象满其中,如似稻、麻、丛林,其数如是,犹不能得动如来毫毛,况复得害于如来?终无此事!
  “则舍四天下,复有如千天下、千日月、千须弥山、千四海水、千阎浮提、千瞿耶尼、千弗于逮、千郁单越、千四天王天、千三十三天、千兜术天、千艳天、千化自在天、千他化自在天,此名千世界。乃至二千世界,此名中千世界。乃至三千世界,此名三千大千世界。满其中伊罗钵龙王,犹不能动如来一毛,况复此象欲害如来哉?终无是处。所以然者?如来神力不可思议,如来出世,终不为人所伤害也。汝等各归所在,如来自当知此变趣。”尔时,世尊与四部众广为说微妙之法。时,优婆塞、优婆斯闻正法已,各从座起,头面礼足,便退而去。
  尔时,世尊清旦著衣持钵,欲入罗阅城乞食。是时,提头赖吒天王将乾沓惒等,从东方来,侍从世尊。是时,毗留勒王将拘槃荼众,从南方来,侍从如来。西方天王毗留波叉将诸龙众,侍从如来。北方天王拘毗罗将罗刹鬼众,侍从如来。是时,释提桓因将诸天人数千万众,从兜术天没,来至世尊所。时,梵天王将诸梵天数千万众,从梵天上来至世尊所。释、梵、四天王及二十八天,大鬼神王各各相谓言:“我等今日当观二神,龙象共斗,谁者胜负?”
  时,罗阅城四部之众遥见世尊将诸比丘入城乞食,时城内人民皆举声唤曰。王阿阇世复闻此声,问左右曰:“此是何等声响,乃彻此间?”
  侍臣对曰:“此是如来入城乞食,人民见已,故有此声。”
  阿阇世曰:“沙门瞿昙亦无圣道,不知人心来变之验。”王阿阇世即敕象师:“汝速将象饮以醇酒,鼻带利剑,即放使走!”
  尔时,世尊将诸比丘诣城门,适举足入门。时,天地大动,诸神尊天在虚空中散种种之华。时,五百比丘见醉象来,各各驰走,莫知所如。时,彼暴象遥见如来,便走趣向。侍者阿难见醉象来,在世尊后,不自安处,白世尊曰:“此象暴恶,将恐相害,宜可远之。”
  世尊告曰:“勿惧!阿难,吾今当以如来神力降伏此象。”
  如来观察暴象不近不远,便化左右作诸师子王,于彼象后作大火坑。时,彼暴象见左右师子王及见火坑,即失尿放粪,无走突处,便前进向如来。
  尔时,世尊便说此偈:
  “汝莫害于龙,龙现甚难遇,
  不由害龙已,而得生善处。”
  尔时,暴象闻世尊说此偈,如被火燃,即自解剑,向如来跪,双膝投地,以鼻舐如来足。
  时,世尊伸右手摩象头,而作是说:
  “瞋恚生地狱,亦作蛇蚖形,
  是故当舍恚,更莫受此身。”
  尔时,神尊诸天在虚空中,以若干百千种华散如来上。是时,世尊与四部之众、天、龙、鬼、神说微妙法。尔时,见降象男女六万余人诸尘垢尽,得法眼净,八万天人亦得法眼净。时,彼醉象身中刀风起,身坏命终,身四天王宫。
  尔时,诸比丘、比丘尼,诸优婆塞、优婆夷,及天、龙、鬼、神,闻世尊所说,欢喜奉行。
  闻如是: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尊者难陀著极妙之衣,色曜人目,著金厕履屣,复文饰两目,手执钵器,欲入舍卫城。尔时,众多比丘遥见尊者难陀著极妙之衣,入舍卫城乞食。尔时,众多比丘便往至世尊所,头面礼足,在于一面坐;须臾退坐,白世尊曰:“向者,难陀比丘著极妙之衣,色曜人目,入舍卫城乞食。”
  尔时,世尊告一比丘:“汝速往至难陀比丘所:‘如来呼卿!’”
  对曰:“如是,世尊。”时,彼比丘受世尊教,头面礼足而去,往至难陀比丘所;到已,语难陀曰:“世尊呼卿!”
  是时,难陀闻比丘语,即来至世尊所;到已,头面礼足,在一面坐。
  是时,世尊告难陀曰:“汝今何故著此极妙之衣,又著金厕履屣,入舍卫城乞食?”时,尊者难陀默然不语。
  世尊复重告曰:“云何,难陀,汝岂不以信牢固出家学道乎?”
  难陀对曰:“如是,世尊。”
  世尊告曰:“汝今族姓子不应律行,以信牢固出家学道,何由复著极妙之衣,摩治形服,欲入舍卫城乞食?与彼白衣有何差别?”
  尔时,世尊便说此谒:
  “何日见难陀,能持阿练行,
  心乐沙门法,头陀度无极?
  “汝今,难陀,更莫造此如是之行!”
  尔时,尊者难陀及四部众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闻如是: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尊者难陀不堪行梵行,欲脱法衣,习白衣行。
  尔时,众多比丘往至世尊所,头面礼足,在一面坐。尔时,众多比丘尼白世尊曰:“难陀比丘不堪行梵行,欲脱法服,习居家行。”
  尔时,世尊告一比丘:“汝往至难陀所,云:‘如来唤卿。’”
  对曰:“如是,世尊。”
  时,彼比丘受世尊教,即从座起,礼世尊足,便退而去,至彼难陀比丘所,云:“世尊唤难陀。”
  对曰:“如是。”
  尔时,难陀比丘寻随此比丘至世尊所,头面礼足,在一面坐。是时,世尊告难陀曰:“云何,难陀,不乐修梵行,欲脱法衣,修白衣行乎?”
  难陀对曰:“如是,世尊。”
  世尊告曰:“何以故,难陀?”
  难陀对曰:“欲心炽然,不能自禁!”
  世尊告曰:“云何,难陀,汝非族姓子出家学道乎?”
  难陀对曰:“如是,世尊,我是族姓子,以信牢固出家学道。”
  世尊告曰:“汝族姓子,此非其宜,已舍家学道,修清净行,云何舍于正法而欲习秽污?难陀当知:有二法无厌足,若有人习此法者终无厌足。云何为二法?所谓淫欲及饮酒,是谓二法无厌足。若有人习此二法,终无厌足;缘此行果,亦不能得无为之处。是故,难陀,当念舍此二法,后必成无漏之报。汝今,难陀,善修梵行!趣道之果,靡不由之。”
  尔时,世尊便说此谒:
  “盖屋不密,天雨则漏,
  人不惟行,漏淫、怒、痴。
  盖屋善密,天雨不漏,
  人能惟行,无淫、怒、痴。”
  尔时,世尊复作是念:“此族姓子欲意极多,我今宜可以火灭火。”是时,世尊即以神力手执难陀,犹如力人屈伸臂顷,将难陀至香山上。尔时,山上有一岩穴,复有一瞎猕猴在彼住止。是时,世尊右手执难陀而告之曰:“汝难陀,颇见此瞎猕猴不?”
  对曰:“如是,世尊。”
  世尊告曰:“何者为妙?为孙陀利释种妙耶?为此瞎猕猴妙乎?”
  难陀对曰:“犹如有人伤极恶犬鼻,复加毒涂,彼犬倍恶;此亦如是,孙陀利释女,今以此瞎猕猴相比,不可为喻。犹如大火[卄/積]焚烧山野,加益以干薪,火转炽然;此亦如是,我念彼释女,不去心怀!”